我们往往沉醉于力量—尽管它不过是知识与智慧的泥土中,培养出的魔藤而已—虽然那高塔般的身躯张牙舞爪,洋洋得意—但只有它本身,不会被任何记录过去与未来的的笔铭记—再漫长的篇幅,描述的只是力量的“起因”与“结果”而已—
—选自繁星时代的戏剧集《繁星下闪耀的》—话剧“百年奥瑞思”,原作者里诺·克塔托亲手撰写的开幕词,流传最为广泛的一部分—
“眠与金山上,快乐难思量”—
不可否认,高等精灵的谚语,大多合乎与世间的规则来着—且不谈过硬的床铺会影响睡眠质量和背部肌肉和骨骼的健康,宛若寻血蚊一般的盗贼们,也会伺机着将你的生命与财宝一起据为己有—那是一种生活在沼泽里的,巴掌大小的巨蚊,乃是习惯于穿着清凉的旅行者的第一大敌—但正抱着装满金币和宝石的箱子,享受舒适的午觉的吉姆-斯特尔多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很少有胆大包天的蟊贼敢于盯上“森之王”的财产,即便有,也都化作了鳄鱼池里的残骨与粪便—
某种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森匪头子本就不安宁的梦境—尽管那一管红龙血液赐予了他力量和更为健壮的身体,但自从那之后,一双烈焰中燃烧的红色竖瞳,便成为他梦境中千篇一侓的场景,“血脉的力量并非祝福,而是诅咒”—他那因钟情于血脉研究,因瘟疫早夭的弟弟曾经在死去时喃喃自语—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即便忍受着周身的疼痛,在入眠时也得抱着自己的财产—不然,他也许就会失去面对那眼神中疯狂之光芒的勇气—
“”秃鹫”阿里-吉托尼勉强搬开了压住自己的一块变形的钢板,大口的喘息着—尽管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但他已经是这片战场上极少数的,幸运的活下来的森匪之一—不,这样的已经不是战场,而是只会出现于最为恐怖的梦境之中的,货真价实的炼狱—
“铁城墙”已然轰然倒地—如果那在超出理解的高温和冲击下扭曲变形,木料和粘合剂蒸发为白色烟尘的,支离破碎的金属还能被称作曾经给予强盗们庇护与安心的“铁城墙”的话—
那脚步仍在响着,带着不慌不忙的平稳,却越来越听得清晰—那是厚实的皮革,与铺满地面的蓝色结晶奏响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乐曲—那是曾经挥舞着武器叫嚣着的家伙们最后的残留—他们还算走运,要知道,接近爆炸中心位置的家伙们,已经连血和骨头都被蒸发殆尽—
“尸骨无存—”尽管多次对敌人叫嚣着这般话语,但当这一切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却残酷的无法直视—蓝色的,宝石一般的眸子里,此时却只有刀刃一般冰冷的,嘲讽的神色—阿里试图后腿,但因左腿已然变成一块形状扭曲了的巨大结晶的缘故,只能在原地无力的挣扎,喉咙中发出“嗬嗬”的怪叫,仿佛一只真正的秃鹫一般—
肖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管还沉浸在第一次杀死如此之多的敌人的某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之中,拇指和食指还是微微用力—伴随着遍地哀嚎的嘈杂中,微不可查的一声脆响,“秃鹫”高高昂起的脖子伴随着他的躯体萎顿在地—对方似乎已经失去反抗的意志,只是念叨着什么,以翻白的双眼望着自己—
“不要指望我会可怜你们,各位先生”受到某种莫名情绪感染的肖恩望着遍地的尸骸,或者即将变成尸骸的存在们,赐予死亡的纯蓝再次在双手间凝聚成型—“私自建造武装聚落,屠杀无辜者,甚至勾连黑暗众圣的信徒—无论哪一个都够你们在绞刑架上,度过足够愉快的秋千时光—”
—想不出说什么的分割线—
很少有人,能面对扰乱自己睡眠的人而不大发雷霆,这是一种难以捉摸的,被称为“起床气”的东西—除非从屁滚尿流而赶来的下属口中,听到仿佛天方夜谭的消息—可从“王座”的缝隙望去—这位胆大的森匪头目模仿记忆中亚恩海姆之王的居所至高宫建造的房屋,可惜工匠太过笨拙,没能还原出那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建筑半分的形意—花费了他大部分财产,并在数十年间持续加固的“铁城墙”已经化为了扭曲的,被蓝色结晶包裹着的几块巨大的废铁—要知道,这可是那位神神叨叨的搭档,保证能争取自己在守护者面前逃跑的时间而健造的—每一块反魔法金属,都仿佛闪烁着让他心疼的,金拜朗灿烂的光—眼前的惨状只能说明,有比让那无所不能的老头辗转难眠的“守护者”更加恐怖的家伙袭来了—
逃跑—这是闪过吉姆脑袋里的第一个年头,他已经习惯了逃跑—无论是挥舞着斧头砍杀了母亲的,满脸鲜血的父亲,全身溃烂着,向他伸出求助之手的胞弟,还是在那个难以忘怀的深夜,推倒了铸币工厂大门的,如潮水般涌来的,行走的尸体们—每一次逃跑都让他丢掉了一些东西,但至少保全了性命—
但唯独这回,代价实在沉重过头了—丢下积累数十年的财富,以及以自己名义下聚集的数千“军队”,即使再次得以侥幸的逃脱,也会永远的失去全部的勇气,仿佛瑟缩起身体,任由自己在臭水沟中腐烂的蛆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