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迟到的忏悔(1 / 1)把一盏清风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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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为自己即将进行的恶行而心怀忏悔。

—用最端正的通用语书写,刻在帝国最大的监狱,乌尔迪斯的每个重犯专用牢房门上的文字。

“马拉克-多温么”我们的奥术师完全是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看来,吊在蜘蛛洞穴里的,那位不幸的先生”就是他了”摩挲着口袋中黯淡失色,大概是卫兵得身份标识牌一类的金属片,肖恩大概搞清了关于这位先生死后的曲折旅程—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还是那位洞窟霸主,不仅挖走了不知为何没有白骨化,保存完好的尸体—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依仗着这件散发着自然魔法的微弱气息的卷轴—还破坏了原本存在的,唯一的可以同行的道路,至于那位不幸的先生的躯体为何最后落入巨蛛的手里,那就完全不得而知了—彻底解决了疑惑而心满意足的肖恩将边上似乎欲言又止的骑士长女士招呼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卷轴慢慢的拉开,眼前的文字,似乎伴随着书写者的情绪而渐渐舒缓整齐了起来。

“那时的我,是一个怀揣着傻瓜一般的梦想的,自以为是的年轻小子,我周围的同龄人也大多都是这个样子,既然出生在传奇冒险家玛尼先生的故乡,就免不了做这样的白日梦,只不过当他们都选择娶妻生子时,我,一个穷光蛋,选择把梦继续做了下去”

“玛尼-亨赛特啊,当初看他的故事时,还以为是哪个喝多了酒的吟游诗人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肖恩摇了摇头,要不是知道诸神早就随着星辰一起坠落在大地上,他绝对会认为他是机运女神的神选者—更别提很多原住民往往没什么见识,对那传奇一般的人生心驰神往也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起初的日子,过的和我想象中相差甚远,大多接的都是些跑腿的活计,晚上往往只能睡马厩—就在我进退两难时,那个人出现了—老天,我情愿当时没遇到他,也许我会心灰意冷的回到故乡,当一个普通的农夫,也好过落得这般地步—那个家伙戴着兜帽来掩饰自己的半精灵血统,背着两把漂亮的对剑,一把长一把短,宣称要找一个和自己一起冒险的伙计—偏巧,那个酒馆里都是醉鬼和懒汉,只有我答应了他—当时的我只当是碰碰运气而已”笔迹到了这里出现了因停顿而产生的墨点,马克先生可能是在尽力回忆,也可能是在怀念着什么“不得不说,虽然那家伙—自称白银后裔的科洛尔,之后大概还缀着一个压根就没记住的复杂姓氏来着—不仅双剑用的好,对于当时囊中羞涩的我也相当的慷慨—唉,不知道是因为黑瘟疫还是别的什么见鬼的东西,我的胸口又开始发痛了”。

似乎是因为身体的不适,字迹到了这里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不过,马克先生似乎最终还是战胜了疼痛,再次拿起了羽毛笔“对了,他还给我买了一把漂亮的,和我差不多高的大弓—虽然是二手货,但是玛尼的剑在上,那是一把足够靠谱的老伙计,科洛尔那个自大狂,简直比我那个只会喝酒和打人的老爹对我还好。”或许是沉浸在某种欢快的回忆中,字迹有点龙飞凤舞,难以辨认,不过借着自己在白银之眼得大图书馆里研读残破古籍的本事,我们的奥术师先生不仅能继续流畅的阅读,还能同步传译给边上的奈尔小姐—如果补全和猜测也算是翻译的一种的话。

“那可真是他妈的一段足够美妙的时光。我精准的,总能射中对方脑门的箭矢,加上他舞的和老约翰家那个被卷走的破风车一样的双剑,让我们曾经被称为奥芬的双侠客,让周围的盗匪和怪物闻风丧胆—如果那些全身流脓的傻瓜还有能够运转的脑子的话—那些日子,我们挣着闪着迷人色泽的金币,喝最贵的美酒,享受着姑娘们的暗送秋波,诚实来讲,上一次这么快乐的日子,还是在巴多尔家的谷仓,在他那个大我四岁,风流又漂亮,和她早逝的母亲长的各位相像的黑头发女儿的帮助下,成为男人的那一刻—该死,我的眼前又开始发黑了,还是尽量长话短说吧”。

“奥芬是贸易联盟最大的自治领之一,早在400年前就因为光荣革命和其他的自治领一起被撤销了,至于浑身流脓的怪物—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是某种沼泽魔物的特殊变种吧”似乎是察觉到边上询问的目光,当然,还有在他右肋上轻轻叩击的手“请不要打扰我,奈尔女士,这位老先生的字已经足够难以应付了”—骑士长女士缩回了手,不过,是带着某种微妙的神情来着,当然,肖恩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是重新聚精会神起来,继续的读了下去。

“这样快乐日子大约持续了五年,也许是六年—人似乎总是对痛苦的时光记得格外清晰,快乐的日子却模糊不清,这真的令人难过—科洛尔那家伙突然说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他病重的母亲需要他回家看望—他那个精灵老爹,似乎在他六岁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母子,比我那个喝醉淹死在水沟里的老鬼还要令人恶心,我也因此有了回家看看的想法,虽然我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靠不住的,没什么本事的懒鬼—于是我们在最常去的宿醉母牛酒馆开了一场盛大的告别酒会,喝光了五桶葡萄酒的,奥芬的双侠客深情拥抱,约定好了两年后在这张脏兮兮的桌子面前再次见面—当时的我,真的是满怀期待和远景的—简直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告别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吸着鼻涕的傻小子。”这里明显有着数次涂改,字迹也被不知到是什么的液体洇的模糊不清,这使得肖恩不得不调动起可以加强五感的强化奥术,这才能勉强的继续读下去。

“在家乡的事情—并不想太详细的回忆,母亲早就在一年前去世,而分完那点可怜的家产后,那几个畜牲—据说我那两个哥哥,再这几年里沾染上了某种迷幻药物,气坏了母亲—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些没能照顾好母亲的,我已经不把他们当做亲人了—我甚至不知道母亲葬在哪里—事到如今,过去已经支离破碎到如此地步的我还可以选择当一位及时行乐的侠客—抱着这种想法的我,在宿醉母牛度过了混沌的一年,因为实在没什么心情,便靠做一些简单的,比如祛除农田害虫或者寻找丢失的物品之类的杂活来勉强维持生计,那些后生已经认不得我—不过,我还是一直坚信只要那个牛皮大王回来,奥芬双侠客的名声一定能再次响亮起来”。不知书写时发生了什么,字迹在这里停顿了好长时间,接下来的文字,不仅位置偏移,连原本优雅的紫色都变的明显的黯淡了起来。

“看来我得加快速度了—天知道那个重的吓人的沙发能在那些苏醒的死人的拳头和牙齿下能坚持多长时间—还有那个该死的巨人,即使趴在这里,也能看到头盔上的两根尖角—要知道,我躲藏的这个地方,可是一栋别墅的三楼—感谢那家抛弃家产出逃的负伤,让我有了苟延残喘到今天的机会—这座城市要完蛋了,不过这和我这个将死的老东西已经没什么干系了,已经浪费了太久了抱怨周围的状况,让我继续讲完那个悲惨的冒险者后面的故事吧”—活死人,三层楼高的巨人和带有尖角的头盔,面面相窥的两人第一次如此一致的,无法掩饰脸上惊讶的神色,不过,我们的奥术师对于卷宗和资料一向都有着凡事必有终的惊人耐心,压制了心中强烈的,想要说点什么的想法。

“然而重聚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欢乐与眼泪的交织—那是个阴雨连绵的,靴子里都要长蘑菇的日子,身材消瘦了许多,脸色阴沉的他不再带着那一对引以为傲的的双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打着不少补丁的大包裹—连一杯酒都没有喝完的他,就开始叨念起他最近获得的一单大生意—虽然那病态苍白的神色,和破破烂烂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商人的样子,可我还信任着他—或者说,几乎花完了积蓄的我,再次乘上了这个家伙的,名为撞运气的马车—尽管这次,连租赁马车的钱都是我付的。”可能是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备用的墨水的缘故,字迹到这里再次清晰了起来—“驾驶着马车的他,开始念叨起一些胡话,双手也开始颤抖,还没等我做出什么补救,就连人带车滚下来山崖,我的运气还好,只受了几处擦伤,但科洛尔却被马车压住了双腿—急忙想要救他的我,却摔倒到那个包裹上,弄得满脸都是鲜血和某种熟悉的,让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味道—准确的来说,说是这种晶体研磨成的药粉害死了我的母亲也不为过,我疯狂的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而那个因为疼痛脸色煞白的家伙很快就交代了一切,包括在回程路上为了消磨时间,结果先后染上了赌博和迷幻药物的过程,以及他如何用身上的一切,交换了这一大包东西,打算大赚一笔—而我的脑袋在嗡嗡作响,热血几乎冲破了脑门”不知发生了什么,这里滴落了大片的发黑的墨渍—“我当着他的面,点燃了口袋中的火种—那本来是我为再次的两人探险做的准备—丢在了那堆恶魔的结晶上—几乎在同时,他的面孔开始变的扭曲,开始了疯狂的谩骂和咆哮—我突然感觉心中的什么被弄脏了一般的举起了我的老伙计,勒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尽全力,直到那个躯体再不动弹—奥芬双侠客的结局,怕是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吧”。—在用一把火把两个最后的朋友烧尽后,我就在这座城市应聘了守卫的位置—我再也拉不开弓,唯恐眼前再次出现那个爽朗的大笑着的身影。

“那些烦人的,不肯安息的家伙又开始了,这回,我可没有搬动那个书架的力气了,无论是谁看到这里,都要记住,虽然我是个抛弃亲人,杀死恩人,活该永远得不到原谅的混球,但奥芬的双侠之一,鹰眼马拉克绝对不会成为怪物的爪牙,或者那些从坟墓爬出来的流氓和醉汉的晚餐,又或者狼狈的流血而死—我早从玻璃橱子里,找到了一把足够锋利的剑,和一瓶没有破损的葡萄酒—让我们举杯庆祝一个恩将仇报者的死—就是不知道忏悔者的鲜血和葡萄酒混在一起,会是什么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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