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教士如此努力的解释,但奥西里斯却无动于衷。在几位人到中年才坐上高位的枢机主教中,年轻又身居高位的奥西里斯自然是倍受众多教会底层的年轻教士崇拜,他也根本不在意自己有多少追随者。这些在教会内地位低下,但在平民中又很受追捧的教士常常会在心理上出现失衡,与其说是崇拜他,不如说是将自己对未来的期盼都附加在了他身上,他们崇拜他,但更希望的可能是取代他。
“你是在那个时候被选中进入教会内部,成为神父的?”奥西里斯状似不经意般地随口提问。
尽管出于与世俗贵族争锋的目的,教会为了表现出礼贤下士的一面,有时会派遣总主教、教区大主教等教会高层前往教会学校选拔人才,但这种事本身就很少见,更不必说枢机主教亲至了。在奥西里斯的映象里,他不过主持过两次选拔,而在这两次选拔出的神父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除了幼年时在贫民窟度过一段悲惨的日子外,在奥西里斯的天赋被教会发掘后,他就一直被教皇格列高利二世带在身边,随着能力日渐增长自然地坐上了高位。因此,他虽然对下层的权力争夺手段虽有所耳闻,但却并不感兴趣,自然不会了解到在他们这些高层主持选拔时能够出人头地的大多是已经向教会投诚、与教会之间颇有默契的权贵之子,好叫他们的晋升之路更加顺畅。
毕竟在这些贵族死后,长子虽然能够继承家业与爵位,但幼子却只能带着不多的财产离开家自行闯荡,甚至还有可能撞见那些潜伏的异端,落入生死不知的下场。有些心疼幼子的贵族自然会背着国王偷偷向教会递出橄榄枝,无论是成为教士还是圣骑士都算得上是一条好出路,至少比成为骑士自行闯荡要安全得多。而面前的教士一看行为举止,便知道出身普通,根本没有资格在这种时刻表现自己。
教士愣了一下,颇有些羞愧地回答,“您选拔的那一届我竞争失败了,隔了两届之后才有幸被选上。”
奥西里斯点了点头,没做其他表示,这个教士既然没能抓住那次机会,那在日后能遇上奥西里斯的概率就更小了,毕竟教士的数量比起贵族也不遑多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纽埃岛上?”
教士听到这个问题,眼神黯淡了下来,“我在成为神父后就被派遣到了达勒姆教区,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教士,通常情况下只负责清理主的雕像与彩绘以及教堂的烛台,或者花费时间抄写教典。而纽埃岛虽然归属于达勒姆教区,但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居民人数稀少,因此我们一直没有在这座岛上建立小教堂,而是应坎贝尔子爵的请求,时常派遣神父前往岛上传教或者施洗。我会来到岛上,也是因为艾布纳主教那一次派遣我到这里传教,没想到这里会是这种情况,我也再没能从这里离开。”
这种解释也算合理,奥西里斯觉得可以接受。但是一个教士失踪了几年却没能引起任何重视,教会里也没有接到任何报告,这还可以说是因为他本身地位低微,不受重视,但奥西里斯仅仅调查了纽埃岛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现了这里的问题如此严重,要么那位艾布纳主教是个傻子,要么他就有着大问题。
但这个问题靠着询问眼前这个天真的家伙显然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毕竟他连自己是被推出来送死这件事都没有察觉到,也许甚至连自己为什么得罪了艾布纳主教都不知道,还是挺可笑的。不过大多数普通人家出身的教士往往对这种事不甚敏感,如果奥西里斯没有和那些老狐狸暗自争斗的经历,恐怕也会是这个样子。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教士到这座岛上来过吗?”奥西里斯没有思索太久,接着问到。
教士疑惑地点了点头,显然不知道奥西里斯为何作此一问,“当然,通常情况下,我们会每隔半年派遣一位神父前来处理信徒的相关事宜。如果岛上有其他事宜,也会临时加派人手。之前的每一位教士都平安地回来了,只有我这么倒霉,主抛弃了我……”他说着说着沮丧的神色越发明显了起来。
奥西里斯很是厌恶他这种只知道自怨自艾的性格,他受不了地打断了对方,“那些回来的神父们和过去相比有什么变化么?”
好在教士足够老实,并没有纠缠于自己的“不幸”,而是顺着奥西里斯的提问仔细地回忆着,“老实说,我和他们不是很熟悉,所以对他们也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们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不过有几个人倒是比以前安静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像麻雀一样整日叽叽喳喳吵得人不得安生。”
这些基本都是没有用的废话,奥西里斯觉得已经预料到了对方的天真,还尝试询问对方的自己也是挺愚蠢的,从他的描述里,根本无法判断出问题的是艾布纳主教一个人,还是整个达勒姆教区都被拖下了水。这样一个平凡到毫无才能可言,即使经过了改造,力量也仍旧普通,除了品德之外一无是处的家伙不被看重也算是常事了。
奥西里斯放弃了对这个蠢货的政治嗅觉的期待,不抱希望地绕回了正题,“对于这座岛上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教士用力摇了摇头,回答道,“恐怕没有你想知道的那么多。我刚入岛的时候,住在坎贝尔子爵的城堡里,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一周后我就在睡梦中从坎贝尔城堡到了道奇医院。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改造,对这些异端来说,教士应该是挺少见的,所以在我几次三番即将死亡时,他们都想尽办法将我救了回来。直到后来,他们得到了新的实验材料,我就被关在这里,再也没能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