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外界受到巨大干扰的时候玩家才会强制下线,苏怡风把设备迅速一摘,看到苏晨阳一袭黑衣站在她旁边,望着窗外无际的星空。
“先跟我走,什么都别问。”苏晨阳说。
苏晨阳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苏怡风也不多问,任他拉住自己的手,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身边的风声都静止了,苏晨阳一柄漆黑的骨伞撑开,用这种足以压死牛顿棺材板的方式带着二人下降。
周围很暗,似乎下起了雨,凌晨的大都市相比白天连星星点点的光都多了一层静谧柔和。黑伞一撑,天空的光也消失了,刺激的高空跳伞此时倒稳定地像飘在热气球上。
找了个少人的巷子降落,苏晨阳带着他脚步着地地飞速前进,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等到周围的灯光变得黯淡,景物变得稀疏才缓缓停下。已经到了郊外,苏怡风松开拉着他袖子的手,看见他急切地一大步向前,蹲下来,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一个染血的人。
苏晨阳紧蹙着眉,手上亮起柔波,照在那人脸上,然后摸索了一下那人的衣服,掏出一个漆黑血纹的令牌。苏怡风身体不行,视力却很好,尽管是黑夜,他依然看清了那令牌上有个深蓝色刻印的似字体般的花纹。
虽然不是中文,但苏怡风感觉自己好像莫名看懂了这个花纹样的文字。
【凛】
“凛位……”苏晨阳叹息一声,随后招了招手让苏怡风过来。
苏怡风走近绕过苏晨阳,才发现这个人胸膛凹陷,已经气息全无。
“死……了?”苏怡风愣了一下,看见这人胸口的鲜血,只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画面,但却转瞬即逝。
“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苏晨阳说。
“你开什么玩笑!”苏怡风再也无法冷静,这里是市郊,却突然有个人浑身血的死在这里,他知道一些事情,但突然让他直面人命……
突然觉得眼前的苏晨阳有些陌生,明明他还是那个他,那眼神那动作他都很熟悉,但此时那眼却如同魔魅,鲜血的倒影染在那眼里,一如其人危险且华丽,让人直觉地害怕接近。
“你迟早要接触到这一层。”苏晨阳说,声音低沉缓慢,看着苏怡风眼里的警惕,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镇定些。”
“你如果把来龙去脉给我解释清楚,我或许心里不会那么没底。”苏怡风冷道:“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早几年我就已经体会到了——”
【你在布局,利用我布局,苏晨阳。】
“我对自己一无所知,你说你是领养我的人,我暂承你的情,一直没有深问。你让我去玩游戏,我也一直照做……”
【你一直对我遮掩,现在却带我直面死人。】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你有了将事情挑明的想法?”苏怡风直视着他,原本柔和的目光此时凝聚如炬。
苏晨阳慢慢地,慢慢地把视角转在苏怡风眼睛上,沉默了一会:
“你不会希望知道的,暂时,因为你暂时无力改变这一切。”
“那么——”苏怡风说出了他一直铺垫的话:
“请放过我。”
【我不是道具,也不是傀儡。】
【我知道自己的不普通,但这不能是我成为原罪的理由。】
“这是你的想法吗?做个普通人,庸碌过一生?”苏晨阳叹息,眸如一片浸润了时光的海,波涛汹涌间,他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那个人。
果然……你和“他”很像啊。
“在你眼中,什么是普通人?何为庸碌过一生?”苏怡风说:“平凡于人海,就是普通人?不被人所知,就为庸碌?一生活得不像自己,违背初心,整天担惊受怕,若这就是你所理解的为后人歌颂的不平凡,我甘愿珍惜现在,学业有成,游戏顶峰,我至少自己满意,就已不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