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二年居然风调雨顺,看来上天对这个帝国依然庇护有加。洛阳豪门林立,贵戚如云,血雨腥风也只是刚刚过去一年,这些人似乎已经将其忘得一干二净了。斗鸡走狗,射猎游宴,请托贿赂,结党营私又成了洛阳社会生活的主旋律。
司隶校尉陈征实在不堪其扰,辞职回家去了。张华也着实头痛,思来想去,想起了前御史中丞傅咸,现在正丁继母之忧,在家守制。于是,好说歹说才把他从家里请出来,出任司隶校尉。
傅咸走马上任几个月的光景,就有立竿见影之效。他接连奏免了宗室勋贵中目无法纪、尤为骄横的河南尹东武公司马澹,左将军司马倩,廷尉何勖,继任廷尉高光,以及继任河南尹何攀等,又拘捕了一批横行霸道的豪门仆隶和势家无赖。一时间,权贵们闻风色变,纷纷慑伏。
针对朝士当中空谈虚无、浮夸成风的倾向,负责吏部铨选的右仆射王戎提出,中高层官吏的选拔都需要经过地方历练,要把这个人治理地方的业绩作为重要依据。此举得到张华赞同,傅咸却告诫他,观察一个人治理地方的业绩,要有耐心,不可急于求成;最好遵守古制,三年一考,三考方可定其优劣,一旦急功近利,则地方历练难免沦为装点门面、沽名钓誉的途径,不但于铨选人才无益,反而可能伤政害民。他还向张华推荐广汉太守周处,说这个人廉正果决,嫉恶如仇,又是江南人士,与中原士族素无瓜葛,适合担任御史中丞一职,负责纠弹黜责官员。
贾谧想增置一名得力的秘书郎,协助处理浩瀚的朝廷文书,石崇想起了潘岳,就把他推荐给了贾谧。贾谧也是久闻其大名,很快就把他从长安调回了洛阳。
石崇专门为他举办了一个接风酒会。请的客人都是洛阳城里崭露头角的后进士子,有江南陆机、陆云兄弟,中山刘舆、刘琨兄弟,琅玡王敦、王导兄弟,以及青州人左思,清河人崔基,长安人杜斌、挚虞等。
贾谧以权贵之身与主人分庭抗礼,其余的人都陪坐相和。其间不乏绿珠的笛曲与红玥的舞姿,文人的吹捧与求进者的献媚。
曲终酒阑,客人散尽。潘岳要走的时候,忽然对石崇说,他在长安遇到了一个故人,不知道石崇还有没有印象。
石崇就问是谁。潘岳说是孙秀,那个琅玡小吏。石崇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个人,不禁有些动容,问潘岳在哪里见到,有麻烦吗。
潘岳苦笑一下,回答说,麻烦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混进了赵王司马伦府上,现在是赵王府长史,在长安颇有霸道之名。
石崇这才舒了一口气,告诉潘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赵王这个人,虽然是宗室近属,不过声望一直不佳,人也比较猥琐,应该没有什么机会执掌大权,以后敬而远之就是了。
潘岳漫应了一声,就拜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