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没有带回来贾模期望的消息。与郭槐商议之后,一致认为贸然行事,风险甚大,不如静观以待变。郭槐进宫探视的时候,把这一情况告知贾南风,贾南风咬着牙,没有说什么话。
转眼就过了年,在大臣们的极力反对下,太傅杨骏只得收回成命,将新的一年改为永平元年,过去的那一年仍然用“永熙”年号。
正月刚过,洛阳城里就有流言传出,说皇后与太傅已经势如水火,所以偷偷派亲信之人去许昌约大司马汝南王起兵清君之侧。
贾模乍闻谣言,大惊失色,连忙找到郭彰商议对策。贾模忧心忡忡地说:“此事极为机密,孟观、李肇也绝不敢轻易泄露,白白惹上灭族之祸。”
郭彰冷哼一声,说道:“思范不必猜疑,此必为大司马所为。大司马故意散布此等流言,意在逼迫我等动手,他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贾模顿足长叹,颓然而立,郭彰咬着牙,恨恨地说:“那就索性放开手脚,添柴加火,干它个痛快!”
郭彰俯身过去,与贾模耳语了好一会,贾模起身一揖,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几天之后,谣言越传越玄乎,大司马的密使已经屡次往返许昌与洛阳之间,正在联络楚王,淮南王以及东安公诸宗室,意图共同起兵,一举翦除弘农杨氏的势力。探子将各种流言不断地报告给太傅府。
杨骏狐疑了几天之后,终于坐不住了,他把李斌、荀恺召来,要他们派出得力人手,明察暗访,一旦查证确实,便可缉拿相关人员。再将刘豫、张劭召来,要他们一方面加强各处宫门守卫,严防内侍、宫人出入;另一方面派人监视城外五营,尤其是屯骑营的动向,以及骠骑将军府的人员出入情况;最后召来车骑长史朱振,要他派出探子盯着城里宗室诸王公的日常活动,发现可疑情况,马上上报。
在明光殿一间小屋里,宫女陈舞正服侍皇后贾南风梳妆,贾南风顾镜自盼,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今外间情况如何?”
陈舞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回皇后,前一阵子,小奴已经将那流言在宫里散了出去,不过几天,整个洛阳城就都传开了。没想到这几天越传越神,宫里探事的回来说,外面都在议论统兵的宗室诸王公正在内外联络,意图对付太傅。”
贾南风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就不信抽上一鞭,马还能不跑?”
有顷,侍女进来通报说,内侍张泓在殿外求见。贾南风立即起身说:“让他进来。”
张泓进来的时候,贾南风已经坐好了。张泓刚刚行过礼,贾南风就急急地问道:“找到合适的人了?”
张泓马上回答说:“回皇后,小黄门董猛自幼服侍东宫,小奴察其谨慎寡言,罕接外人,看样子靠得住。人已经带来了,就在殿外候着呢。”
贾南风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董猛?我也有印象,挺老实的好像。好,我先用用再说。陛下有什么情况?”
张泓恭敬地说:“回皇后,陛下一切正常。小奴整天陪陛下游园、下棋、观看小厮们角抵,间或吃些零食。还有就是遵照皇后的吩咐,不让陛下饮酒。”
贾南风满意地点点头,对张泓说:“七天之后,宗室诸王进宫朝贺,可曾安排妥当?”
张泓回应说已经安排好了,贾南风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回去吧,让董猛进来。”张泓从容一礼,便退出去了。
许昌的大司马府上,从洛阳回来的探报让司马亮颇有些莫名其妙,在一侧侍坐的长史刘准眉头微蹙,思忖片刻,说道:“李肇此行,甚为机密,许昌大营知道此事者不过四人,李肇若是皇后所遣,想必是宫中人多眼杂,有所疏漏。既然是流言,太傅必无确凿证据可以缉拿治罪。以小臣愚见,大司马只需静观势态,无须随风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