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司马攸忽然感觉一下子好了很多，正巧宫里一位内侍来到齐王府询问齐王的行程。司马攸便告诉他三日之后出发，然后梳洗一番，随着内侍入宫陛辞。看着司马攸举止如常，司马炎便吩咐内府着手准备三日后的送行典礼。

一连两天，齐王府也在为出行做准备。到了第三天早上，梳洗的时候，一旁的侍女忽然发现齐王流鼻血了，便转身去取了帕巾，刚要帮着擦拭，只见齐王先是打了个喷嚏，接着猛地一声咳嗽，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咣当”一声，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阖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几个小厮七手八脚先将司马攸抬到床上，开始时还有鲜血从口中涌出，渐渐地便没了声息。等到太医令程据带着人赶来时，已是回天无力了。

司马炎铁青着脸走进齐王府，看着弟弟满脸血污，摸着弟弟冰凉的手，不禁放声痛哭。王府内外也是哭声一片。司马攸的小儿子司马冏哭着跑过来，抱住司马炎的腿一边哭一边喊：“伯伯，都是那几个庸医害死了阿父！”

司马炎闻言，止住了哭声，恶狠狠地盯着程据，说：“是谁给齐王诊得病？”

程据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说：“是……是郭邈和韩进。”

司马炎目光一扫，旁边的两个人脸色煞白，不住地磕头哀求。司马炎看也不看一眼，挥挥手，吩咐随从武士：“把这两个庸医推出去斩首！”

四个武士应了一声，随即像提小鸡一样把这两个御医拖了出去。

回到含章殿，司马炎仿佛还没有从伤痛中缓过劲来。左卫将军冯紞瞅了个机会，开导说：“微臣有几句肺腑之言，愿陛下垂听。”

司马炎眼睛红红的，说道：“你说吧。”

冯紞不慌不忙地说：“这朝野内外，齐王的声名远远超过了皇太子，甚至……”冯紞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司马炎，接着说道，“甚至已盖过了陛下。这个恐怕不是社稷之福吧。今天不幸遇到疾病而离世，这个应该算是上苍降给大晋的祥兆呀。陛下有什么必要这么哀痛呢？”

司马炎从怀里抽出帕巾，擦了擦眼泪，转身吩咐内侍宣召太常夏侯骏，博士祭酒华峤来商定齐王葬仪的规格。

齐王司马攸的葬礼风光而隆重。葬礼结束后，左卫将军冯紞和中书令荀勖便直奔含章殿南书房。拜礼入座之后，司马炎慢悠悠地问道：“今日葬礼上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冯紞看了荀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今日葬礼完全依照当年安平献王的规格，场面宏大，足以安慰先帝与文明太后在天之灵。百官都执礼恭谨，哀悼肃穆，只有……嗯……侍中王济与中领军将军羊琇号哭不节，如丧考妣，臣以为有些太过。”

司马炎“噢”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荀勖，说道：“司隶校尉刘毅是不是弹劾过羊琇？”

荀勖朗声回答：“刘毅弹劾羊琇，骄奢淫逸，横纵不法，私役士卒，陵轹大臣，刘毅还派人拷问过领军府属吏，又查得羊琇贪赃狼藉，徇私舞弊，按律其罪当斩。还有，卫将军杨珧劾奏侍中王济恃宠而骄，倨傲无礼，讪谤朝政，职务不修，若不痛加惩处，无以敦厚风俗，劝勉后进。”

（注：卫将军，官名，总领京城南北禁卫军，是京城防卫部队的统帅。汉文帝时设置此官职，一般都是由皇帝亲信担任。）

司马炎顺口说道：“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荀勖立即接口道：“生杀赏罚乃是陛下之威权，微臣哪里敢多言。”

司马炎直了直腰，略一思索，对荀勖说：“羊琇和王济那就都免去官职，回家赋闲去吧。荀勖，你去拟旨吧。”

荀勖应了一声，起身拜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