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元年五月丁亥,吴主孙皓一行百余人抵达洛阳。按照事先议定的程式,孙皓与太子孙瑾,被五花大绑,烂泥污面,在东阳门口待罪而立;有顷,内侍奉诏驰至,代表司马炎解开绳索,清洗头脸,赏孙皓父子一袭新衣。孙皓以及孙皓其他的成年儿子,都被录为内廷侍卫。
三天之后,司马炎在式乾殿大会文武百官及四方使者。孙皓以及吴国降臣,第一次作为晋国官员参加朝会,拜礼结束,内侍正式宣诏,下达了对孙皓和降附诸人的封赏。孙皓上前叩拜谢恩,看着伏在阶下的孙皓,司马炎有些动容,于是很温和地对孙皓说:“朕好几年前就在式乾殿里为你准备好了座位,你怎么现在才来了呢?”
孙皓微微抬了抬头,很凄凉地说:“臣在建邺宫中,也曾经为陛下设有此座。”
太尉贾充闻言,冷笑一声,跨步出列,用朝笏指着孙皓说:“听说你在江南的时候?处罚大臣,甚至于剥皮挖眼,这是什么**之刑啊?”
孙皓斜睨了一眼贾充,脸上立刻充满了不屑,一字一顿地说:“这种**之刑,只是用来对付那些戕害君主的乱臣,以及欺瞒君主的贼臣,贾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贾充一时间脸胀的有些红。司马炎见状,连忙叫过刚刚做了散骑常侍的薛莹,问道:“薛莹,你说说看,东吴为什么会灭亡?”
薛莹有些尴尬,看看伏在前面的孙皓,声音轻的都快听不到了:“吴主喜好亲近后进小人,老臣宿将不是被斥逐,就是被处死,弄得人人自危,众心离散,这个应该是吴亡的主要原因。”
司马炎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说道:“吾彦,你说说看。”
吾彦拜伏于孙皓身后,朗声说道:“以臣愚见,吴主英睿明敏,宰相贤良忠正。”
司马炎不禁笑出声来,调侃道:“那照你说的,吴怎么会灭亡呢?”
吾彦不紧不慢地说:“国家兴盛破灭,都事关天道。天地庇护保佑大晋,所以我们就做了大晋的臣民。”
司马炎莞尔一笑,淡淡道:“你真是一个善于应付的人。”
漕运的船只,六月份后陆陆续续从淮南开过来,停靠在义仓的码头上。石崇一面指挥着人,把粮食搬上船去,一面看着范江和文锦带来的伙计们,把藏在义仓里的财货,悄悄地搬上混杂在船队里的商船上。
到了洛阳之后,又花了几天时间,将大部分的财货送进了王浑、王濬府上,以及石崇自己家中。三个人又马不停蹄地沿河西上,到了长安。
雍州刺史文俶,是石苞早年的旧部。石崇又拿出钱财,遍拜雍州将吏;于是,上上下下对于文锦想要在长安开设一家货栈,与西域商人贸易一事,都是满口应承。看看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石崇就回洛阳去了。
(注:俶【chù】有开始、整理等意思;另读【tì】俶傥,同“倜傥”;此处用作人名。)
范江和文锦则继续向西,从陆路取道金城,去武威。一方面联络一下马隆和王彰,另一方面,则是考察一下西域贸易的行情。
石崇在洛阳没有怎么待,赶上漕运的船要回去,他就跟着回城阳去了。临走的时候,石崇找到王济,要他帮着物色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洛阳找个官职。地方官离权力中枢太远,对国家大政没有什么影响力。
石崇对王济说,我们应该做点事情了。王济点头称是,告诉石崇,耐心点,有合适的职位就会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