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和王戎,合兵攻克武昌,守将虞昺投降。二人纵兵大掠,又放火烧掉了武昌宫。
(注:昺【bǐng】意同“炳”,阳光普照大地的意思额,多用于人名。)
这时候,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告说,王浑按兵江北,并没有渡江的意图。王濬用鼻子“哼”了一下,冷冷的嘟囔了一声“老狐狸”。
杜预遣人送来一封信,敦促他乘胜进兵,以破竹之势直捣建邺,成就旷世功业。王濬回了一封信说,大战之余,兵力颇为损耗,全军亟需休整一段时间,以恢复士气。
这天晚上,一个渔夫打扮的人来到武昌城外王濬的水军大营,被亲兵带上了王濬所乘的楼船。进了船舱,来人摘下箬笠,王濬一看,是石季鹰。
石季鹰也不说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王濬,然后略施一礼,即转身离去。
王濬看着石季鹰走出船舱,又回身关上了舱门;这才不疾不徐地拆开信来。看完后,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半晌,他抓起信来,就着蜡烛,把信给烧掉了。
探子回来报告说,牛渚的吴军已经全部撤回了南岸。扬州别驾何恽,急急忙忙地又一次找到刺史周浚,说道:“大敌已经肃清,为什么还要顿兵江北,迟徊不前呢?”
周浚一脸无奈,说并没有接到命令,渡江南下,并且说,自从上一次碰了壁之后,已经不太敢再当面提起渡江作战之事;如果何别驾心有不甘,可以自己当面向王浑建议。
何恽只得陪着周浚去军府面见王浑。甫一见面,王浑劈头就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周浚看着何恽,努一努嘴,何恽深施一礼,说道:“将军版桥一役,扫荡吴军精锐,建邺君臣,恐怕现在已经夜不能寐了。吴军已经撤走了牛渚的守军,如果此时淮南大军趁势南渡,兵锋直指建邺,很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擒获孙皓。况且上游战报说,王濬已经攻克武昌,不出意外的话,顺流直下,吴兵定然土崩瓦解。如果我们不抓紧行动,这旷世奇功,就要被王濬抢去了。”
王浑淡淡一笑,道:“何别驾有所不知,出师之前,陛下已有明诏,但令我于江北张大声势,牵制吴军,不要轻易南下。你和周刺史都是智勇之士,不过单凭你二人之力,恐怕也平定不了江东。今天我贸然南下,战胜固然可喜,一旦有所闪失,便是违诏之罪,祸不可测。所以,还是等王龙骧来了以后,我们两军一起东下,比较稳妥。”
(注:王龙骧,即王濬;晋武帝伐吴时,因吴童谣“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之语,所以拜益州刺史王濬为龙骧将军。)
何恽有点急了,大声说道:“将军真是糊涂呀!王龙骧千里顺流,势如破竹,怎么可能中途停顿,受人节度?况且明公身为统帅,自当见机行动,麾下十万熊罴,岂能事事懔遵诏命?今日挥师渡江,必能建功立业,将军如此瞻前顾后,实在有失扬州将士之望。”
(注:熊罴【xióng pí】熊和罴,皆为猛兽,代指勇士或雄师劲旅。)
王浑有些不高兴,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不必多言。陛下有诏,王龙骧水军过了三山镇,即归我节制;到时候,我自会商议进军之事。二位请回吧。”
周浚看了看何恽,一脸悻悻,行过礼后,拉着何恽回去了。
王浑向沿江各处派出探子,又派了个信使去了三山镇。
进驻江陵的杜预,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够说服王濬从速率军东下。这时候,侍卫进来通报说,龙骧将军王濬派了个信使来见大将军。杜预颇觉意外。信使呈上一封信后,便退下去了。
王濬在信中说,益州部队大战之后,确实比较疲惫,不过如果能从其他部队得补充,他即刻就可以率军东下。
杜预看后大喜,立即下令,目前留住武昌附近的约三万襄阳部队和万余豫州部队,全部转隶王濬;誓师之后,便可从速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