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劲装大汉凌乱地散在娘娘公子四周,看似散漫却又严肃,甚至透着丝紧张。
散落的毫无道理,却又恰好将娘娘公子和那老者围在山道中间,只是他们的紧张到底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突然间就动了,他们集体朝那位让人惊艳的公子哥围攻而去。脚步移动间扬起山道上的泥尘,与泥尘一起飘起的还有那些因不安而埋首尘间的枯叶。
老者也动了,像道飓风围着公子哥悄然旋转,然后就看到风起,以公子哥为中心向四周漫延。
风起,尘扬,枯叶纷飞。
无数尘灰扬起,像被飓风卷起,以公子哥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遮住山道,漫过草丛飘向更远的林间。
一片枯叶撞到道旁的古树,不安地顺着树干扭捏着向下滑落。
更多的枯叶撞上更多树干的声音,隐藏在一连串急促的剑刀碰撞声之间。
剑刀碰撞之声急促而短暂,像晴朗夏日阳光里忽然而至的雷阵雨,让人怀疑是否有过这样一场刀剑合鸣之雨。如果不是林间还飘扬着灰尘,几片枯叶还在尘土间瑟瑟而舞,真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不远处的少年身子动了动,又像枯叶般埋在林间。他刚刚想动,却以极大毅力克制住心中的冲动,眼中异光闪烁。
“武者?”一道微不可查的疑惑之音响起,声间很轻,轻到只有少年自己可以听见。或者说这声音隐藏在刚刚短促的剑刀和鸣声之中,又或者仅仅只是响在少年略显急燥不安跳动着的心间。
少年没动,握着剑把的手白痕更深,深深刻进少年的手指间,刻进掌间,刻进心底,甚至刻入灵魂。
远处的烟尘散去,显现出烟尘中山道上的人影,由模糊变得清晰。
人影唤起少年心间那段刻骨的记忆,记忆中那个雨夜的那些人影渐渐与此时山道中的人影重合。他轻呼口气,将心中的躁动强行压下,眼中的怒火缓缓隐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林间小道。
劲装大汉们还停留在原地,公子哥和那老者也停留在原地,刚刚的一切似乎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如果细看,公子哥隐在薄尘下的脸变得苍白了几分,老者的手有轻微颤抖,握在剑柄上不时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那些劲装大汉面无表情地站着,凝重而迷茫,然后有液体滴落尘土的声音响起。
突然间的安静,诡秘的安静。
枯叶落地之声响起,液体滴落之声响起,几只附近的鸟惊恐的逃离现场发出短促而尖细的鸣叫,最后这一切又被林间的风吹散。
领头的劲装汉子低下头,望着手中的刀以及握刀的手,那里有鲜红的血渗出,一滴又一滴。血滴顺着刀身划过,不留痕迹的划过然后在刀尖汇聚,凝聚成一滴更大更红的血珠。
血珠落下,扬起一小片尘埃,大汉突然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还能发动几次攻击?”
“在你们死之前……要不再试试?”声音还是那般婉转却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确切的说不是冷艳,世间根本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因为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
沉默,可怕的沉默。
沉默中那些劲装汉子集体望向头领,目光在山道空气中相遇,似乎确认过眼神,那些劲装大汉突然集体向前跨出一步,然后站定。
老者握剑的手指不再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似乎是要将自己的手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
就在劲装大汉往前跨出一步的同时,公子哥脸上的尘灰无风扬起,脸上的肌肤更嫩更白,天地间突然有风起。
那不是风,而是天地间的元气波动,像是受到召唤般快速朝公子哥聚集,然后向四周散开,一圈又一圈。
风起,尘扬,枯叶纷飞。
刀剑交鸣之声再次响起。
风更大,扬起的灰尘更多,飘起的枯叶变少。不多的几片枯叶似乎还带着斑斑尘土,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公子哥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老者握剑的手再次松松紧紧,身子轻微摇晃了下,冷漠的望着四周。
那些劲装大汉站立不动,只是站立的位置离公子哥近了一步,恰巧站立在他们刚刚跨出一步后的位置。
林间再次陷入安静,刚刚少年蛰伏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少年的身影,只有几根草在轻轻摇摆。
少年消失了?事实上并不是,他只是离山道更近了,刀剑相交的瞬间他向前移动了两丈,继续蛰伏。
没有人注意到,在尘叶扬起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炙热的光芒,像闪电划过山道间的尘雾,很快又循于无形。
他紧了紧握剑的手,警惕的将整个身子埋在一大丛草丛之后,心中喃喃自语,“果然是武者,被发现了么?”
就在刚刚,他感觉有道目光扫过他藏身的这片草丛,以至于现在只能将视线停留在地面,鼻尘碰着林间的枯枝败叶,一股腐败的气息径直往鼻间钻入。
在少年隐住身形的那一刻,公子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柳叶眉轻轻皱起,心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还是弱了点。”他心中闪过一丝无奈。如果实力再强那么一丝,哪怕仅仅只是迈过那道门槛,眼前的这伙贼寇被覆灭只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他现在很狼狈,以他现在的念力只能影响敌人而不能给敌人造成实质伤害。念力攻击真鸡肋,只是他尽力了,要是那帮护卫还在,哪怕再多一人他也有信心弄死这帮可恶的冒险者。
他望了望身旁的老者,眼中似是询问,只是见到老者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顿时心沉谷底。眼神复杂的再次望了望林间的那株草丛,如果还有希望,只能希望草丛后的那个人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