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技长走出古堡大门,垂头者在门内握着拳,底底的垂着头。
“快些吧,门不能一直打开的。”
垂头者轻轻迈出了一步,他感觉面前就是悬崖,于是又退缩到了门后。
突然的,他有了个不符合自己准则的想法,只要现在把门锁好,就能把武技长关到门外,一夜之后,古堡外的阳光就可以把他毁灭。
杀掉一个武技长,主母会开心吧?
垂头者摇着头,甩掉了这个想法,他很矛盾,他居然有想取悦主母梅洛尼,比如此刻有杀掉武技长的冲动,但是,他又一直排斥这种取悦的方式。
“刚才,我的哥哥想要杀掉我。”垂头者又向门内退了大大的一步,他的话不是在询问,但是武技长还是回答了。
“是的。”
垂头者听到肯定的答案又退了一步,手在止不住的发抖,他在克制着那种迫不及待的的杀戮想法。
“那——你呢?你想杀了我吗?”垂头者问。
“如果你在考虑把我关在门外,我建议你放弃这个打算。”武技长看穿了垂头者的思考,“你没有触碰大门的权限,如果你去触碰,结果你是知道,你会立马被门中的魔法传送到日落位面——我要杀你的话,又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呢?非要把你带到门外?”武技长耐心的在古堡外等待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那你唯独带一个最不受主母喜爱的人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垂头者默念着这句话终于走出了古堡。
“其实如果你和你哥哥正面对抗,他不一定能占多大的优势。”武技长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话。
垂头者一点都不相信,他一直认为哥哥是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不是占优势,如果你们是战斗,不用暗杀之类的东西,你的哥哥会处于绝对的下风。”
垂头者让武技长的话如耳边的风一样吹过,毫不在意。
怎么可能?哥哥最受主母重视,拥有主母最多的祝福。
“只要你不给自己设限。”
武技长一路都在对垂头者的武技进行剖析,这让垂头者有了些新的想法,会不会武技长在教唆我和哥哥打架?任何一方的死亡都是因为猜疑,都想知道在武技上到底谁厉害。
“那他知道吗?今天想杀我的那个哥哥?他知道吗?”垂头者走出希隆古堡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知道什么?你比他强?他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他还要杀我?”
“这就是他想杀你的理由。他担心你和他一样。”
“一样什么?”垂头者不解的问。
“他曾经不是长男。”
“那谁是?”
武技长发现自己一不留神说了太多,立即住了口,风又叫嚣了一会儿后他才重新在沉默中开口,“你以后会知道的。”
风继续呼啸着,他们在呼啸声中静默着走下了半山。
“来,在这个位置看看希隆古堡。”
垂头者转身,面对着古堡却抬不起头,仿佛在他转身的那一下,整个古堡就压在了他的后脑勺。
“我们要去哪?”垂头者问。
武技长看着这个肩膀宽阔,背影却很懦弱的男孩感到有些无奈,他想了想,又整理了下长发,武技长临时改变了主意,“我们先去一个比较适合你视野的地方。”
还有哪里会是适合我的地方?垂头者默默的在想。
在古堡里,作为最不受宠爱的男性,垂头者一直很孤独,孤独可能是他唯一的陪伴。
他比同龄的孩子更先知道取悦主母的方法,比如把烛台刺进同伴眼中,用随处可见的毒蜘蛛卵随便混进某个人的食物中,还可以在他们惯用的武器上偷偷装倒刺……
如果这些方法在幼年时就开始实施,垂头者一定可以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
主母的拥抱,主母的亲吻,主母的营养……这些会像古堡内源源不断的杀戮一样向垂头者涌来——如果他这么做了,如今也不会一直垂着头。
他没有这么做,一件事都没有,他知道所有杀戮和暗算的方式,靠逃避活了下来。
他没有杀戮,因而没有取悦主母;他没有死去,浪费了古堡的资源,所以在希隆古堡,他们都认为这个男孩是个残次品,心中一定有不完整的部分,而且,垂头者的情况更加严重,他脑中残缺的部分被另一种不健康的思想填充了,于是,他们疏远了这个男孩。
总所周知,这种生而残疾的人在古堡只有一个职位给予他们——成为一个掘墓者——只有武技长除外,他在一个偶然中发现,这个男孩有着非凡的能力。
垂头者低垂的视野恰好能留意到地上的融蜡,他能在融蜡彻底凝固前,就把蜡捏成一个完好的形状,每当捏完,垂头者会看一眼,然后在凝固后一手捏碎。
武技长是在一次外出狩猎任务完成后在无意中发现到的,垂头者的双手极快,他用那点不多的融蜡飞快的捏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然后男孩冲着乌鸦吹了口冷气,把乌鸦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