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嘶喊的一样,陆潮生走遍了这块大岛,大半年能跑完,不管他速度多快,他用脚步证明了,脚下的土地不是大陆块,是岛屿。
空中的王者不是红嘴翼龙,是两栖铁甲蜥蜴,不是水陆两栖,是陆空两栖,陆潮生观察了许久,有一只最多三天没落地。
它的鳞片铁青泛光,形如铁甲叶片,比钢铁更硬,巨森蚺的利牙也刺不进。陆潮生潜入它筑在峭壁上的巢穴,偷蛋不成改明抢,被一翅膀拍下山崖,砸进崖下深潭里,肋骨断了八根。
那次的惊险度排第六。
地上的王者不是巨森蚺,巨森蚺排不进前五,是变色刺甲獾,陆潮生暂时这么给它命名。
这玩意体型野猪大小,身覆甲,甲能变色,根据周围环境变化甲块的色彩,将自己隐藏在环境色中,还能变形,一片片甲支起,散成一根根刺猬似的针,就地一滚,只剩极其坚硬的长刺,谁也无可奈何。
而且这玩意报复心极强,耐力极好,陆潮生只不过抢了他的食物斑纹长须虎,被矢志不渝地追了半个多月,一路跑跑停停,一路鸡飞狗跳,他就没见有哪个领地遭到擅闯的凶兽敢动它,直到扎了陆潮生一屁股针才得意洋洋地放过了他。
现在,在能打破它的龟甲,削去它的甲针前,路上王者陆潮生只敢排第二。
仰天嘶吼过后,陆潮生静坐了半个时辰,准备沿着峡谷回到海边,围绕大岛游一圈,或许夔门关认为他受到的考验还不够多?
他曾站在海边山崖上,远眺无边大海,看到一群群大鱼的骨鳍高耸出海面,恣意游荡,猎杀虎鲸,再去招惹招惹它,地上的,天上的,水里的凶兽统统打一遍,或许才算过关。
陆潮生忽然瞳孔扩张,翻身站起,远望峡谷方向,战机引擎轰鸣声大作,逼仄的峡谷空间让轰鸣带着嗡嗡震动般的沉闷。
一架垂直起降飞翼隐形战机掠飞而至,照例没刷编号,陆潮生凭直觉肯定,就是大半年前送他来的那一架。
战机悬停在陆潮生头顶,舱门打开,离地二十米,陆潮生纵身一跃,旱地拔葱般地上升到机舱同一高度,不高不低,恰到好处,两手一左一右扒住舱门,抬脚走了进去。
机舱里,和来时同一位置,坐着同一个无标识的军装魁梧汉子。
他当然不是陆潮生一嗓子喊来的,陆潮生脖子上挂着的夔门吊坠,在他专供的特制单兵战术平板屏幕上刻画着不间断的轨迹,轨迹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岛屿地图时,他登上战机来接人。
他负责观察的轨迹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条,分布在七个不同的岛屿上,其中有两条暗淡了,永久地。
大半年来,陆潮生第一次放松警惕,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脑子里空空如也。
岛屿原始人的生活时时刻刻充满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某个凶兽填肚子的食物,或者被什么叮一口,全身麻痹,被千百万小虫转眼间吃得渣都不剩。
一切你觉得是安全的地方,都可能存在致命危险,不夸张地说,睡觉的时候也得睁只眼睛,不然,就会永远闭上眼睛。
金属摩擦的铿然清音骤响,同一时刻,陆潮生弹射到了机舱角落,距离那魁梧军装汉子最远的地方,巨森蚺的尖牙紧握在手,正对着他。
“哪家想杀我?”
陆潮生眯起眼睛,以便更好适应不怎么明亮的机舱,盯着魁梧军装汉子散发寒光的匕首寸寸出鞘。
他没有应答,身形极快地闪开,又极快地回归了原位,如果不是陆潮生全神贯注,会以为他根本没动,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