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鱼直升机越过城区,向西北方飞去,在远郊一片山岭下的专用停机坪落下。
这片连绵的山岭在地图上叫虎阜,平常人们称呼徐家山,整个都是伯爵门第徐氏的封地。
虎阜山岭不怎么高,盛在风景怡人,夹在山腋间的清泉溪流曲曲折折,流淌在岩石上,叮咚作响,有姿有态的百年老树随处可见,枝丫间松鼠嬉戏飞窜,时不时地响起一两声清脆鸟鸣。
每到金秋时节,山上山下梯次种植的各种枫树叶子渐次变红,一眼望去,层林尽染,美不胜收。那时徐家会开放一片区域,举办红枫节,收取门票,提供给市民游玩赏乐,邀请本地豪门联络感情。
陆潮生下了直升机,坐上一辆宝蓝色敞篷跑车,司机是个气质端庄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娴雅有度,开车却又快又稳,油门声轰隆像要爆炸似的,沿着盘山公路绕上虎阜主峰。
主峰山形神似猛虎卧丘,这也是得名虎阜的原因。
虎阜历经千年不倒的砖石斜塔下,青苔爬上了石桌的桌脚,四周立着八具彩绘铜鹤鱼灯,柔和灯光无死角地照着石桌前的两人。
一个石凳上坐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子,徐照夜亭亭坐在对面,陪他下棋。
老头须发雪白,皮肤红润白皙和小孩子差不太多,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眼也总微微弯着,令人一看就想起慈眉善目这个词。
陆潮生可一点也不觉得这位徐家的家主老爷子是什么菩萨心肠,恰恰相反,大名叫徐养晦的徐老贼,养晦倒是养得炉火纯青,实则是个老奸巨猾唯利是图的老狐狸!
侵吞陆氏产业不提,父亲陆无畏晋升侯爵境界时,徐照夜和陆潮生才八九岁的孩子,徐养晦摇唇鼓舌,说动陆老爷子,为两人订下婚约,而此前两老爷子从未说起过结亲的事。
徐老爷子一见陆潮生来了,顺手一推棋盘,棋盘上的黑白子大乱,一条大龙即将困死的局势被赖掉了,还满脸遗憾地说道:“算了算了,平局吧。”
徐照夜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没有丝毫恼怒,起身伸手,示意陆潮生入坐。
见礼之后,陆潮生一挥长袖,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石凳上,神情肃然,打起十二分警惕,“老爷子急忙忙找我来,有什么要紧事么?”
徐老爷子一边分拣棋子,一边呵呵笑道:“来来,陪我手谈一局,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会笑了,跟照夜一样,学校里都教的什么鬼东西,我得找局里的老头子谈谈,咱们家活泼好动的好姑娘好小伙,都被他们教得暮气沉沉的了,比我老头子还不如!”
陆潮生黑着脸说道:“怪不得,老爷子还是把我陆家当自家人的,直升机直接停我家院子,和停自己家一样随意,我本来打算责怪两句,想想生分了,是我小家子气了。”
徐养晦长长垂下眼角的雪白眉尾一抖,额头皱成了几个浅沟,慈眉善目立马消失了,凛凛寒气覆上面目,扭头看向徐照夜,“徐昌有那胆子了?鞭笞八十,革出府去!”
徐照夜淡淡回道:“徐昌休年假,去帝都旅游了,今天值班的是徐白羽。”
徐老爷子额头的沟壑更挤了点,“徐白羽又怎么招惹你了?”
徐照夜情绪不见起伏,“眼神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