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酒馆内传出的男声,名叫“哥舒”的年轻武士迅捷的还刀入鞘,他不发一言的让开了挡住莫粦的身形,重新抱刀在酒馆门前的一侧站立,但却并未对里面出言的人恭敬的应命称是。
古怪的家伙!
莫粦微微挑眉,再度看了一眼此刻神情淡漠冰冷的年轻武士,继而对身侧的敕烈孤道:“敕烈,你也在此等候,我一个人进去便可。”
“大那颜,您孤身一人入内恐怕——”敕烈孤颇为担心的低声道。
“放心,我们与对方并无仇怨,何况还是在这海平国的都城之内,没事的。”莫粦拍了拍敕烈孤的肩膀,淡淡道。
对方的侍卫都站立在门外,若此时自己带了侍卫入内,反倒显得自己怕了对方,胆魄不足。况且莫粦在此站立了片刻,已觉察出这酒馆安静,并无多人聚集发出的嘈杂人声,可见此时,酒馆内恐怕就只有刚刚出声的男子一人在内饮酒了。
“是!大那颜,您自己小心,若有异动,我会立即入内相护!”敕烈孤向酒馆内看了一眼,沉声道。
“好!”
莫粦点了点头,随即,他便抬步向酒馆内走去。
当他进入酒馆中时,发现这“无忧酒馆”还真是粗陋,里面只有四五张破旧的木桌、十几个简易的长凳摆放着,而酒馆内的地面也颇为凹凸不平,只是简单的铺以土石,远不如都亭西驿那般铺以平整精致的大块方砖。
而此时,酒馆之内,却只有最内侧靠北面的一张木桌上,有一青年男子就着烛火在独自饮酒。
那男子束发于顶,身披黑色甲胄,一把入鞘的兵刃则放于酒桌边沿,此时看到莫粦入内,他便举起手中的酒碗,向莫粦缓缓开口道:“小兄弟,这酒馆内的酒客只你我二人,何不过来共饮一番?”
莫粦看着那青年男子,在酒馆内的烛火映衬下,他那两道剑眉下的双目显得格外有神,却并未给人以锐利压迫之感,只隐隐有淡然沉稳之相,而他那嘴边的一圈青皮胡须,则又使他有一股历经沧桑的气息。
“好!”
莫粦微微颔首,向着男子所在的酒桌走去。
待莫粦在他的对面坐定,男子微微点头,看着莫粦那一身皮袍装束,淡淡开口道:“小兄弟夜游海京,倒是好雅兴呐。”
“深夜之中,身披甲胄,跨战马而来,你的兴致看来也很好啊。”莫粦微微一笑,回道。
“无需误会,海京有口三十余万,你我能深夜共饮,何其不易,我看,你我便无需再探查各自的身份,萍水相逢,只需饮酒便可,小兄弟以为如何?”男子看莫粦毫不畏惧的反问自己,丝毫未受自己身上甲胄和桌边兵刃的影响,转而笑道。
“甚好!”莫粦道。
此时,敏锐如莫粦,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微微向后侧头,眼角余光之内,一个高瘦的身影渐渐的靠近了自己所在的酒桌。
“将主!”
那高瘦的身影终于走到了酒桌旁边,他微微低头,向着莫粦对面的青年男子行礼道。
莫粦这才彻底看清脚步声的主人是谁,这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他一头夹杂白丝、略显蓬松的头发用木簪随意的束起,穿一身灰色粗布窄袖短袍,令他看起来颇有几分邋遢,而那布袍的右袖中却是空空如也,显示出他是一个只有左臂的独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