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雄这个二子,见黄连洞喽啰溃败,好功心切,竟不顾李君还挂在通天木上,任由山风吹荡。终于李君使出浑身解数,将嘴中的抹布掀掉,空中随即飘荡起喝骂之声:“虞雄,再不放我下来,汀州就要被贼寇攻陷了!”
闻言,虞雄虎躯一震,抬头望向空中,见李君狼狈模样,随即吩咐兵士加大火力,烧死洞中这群缩头乌龟,自己下到山腰,手起刀落,砍断了捆绑通天木的绳索,借着一股子蛮力,一寸寸将李君放下来,佯装关切道:“李司马羽化升仙不成,又拿汀州开玩笑,那黄连洞喽啰不是正被困在洞中享受初夏的温热吗?”
来不及与他争辩,李君急声唤来令旗兵,让他借通天木知会九龙滩的邹勇夫:虔州危急!
奈何令旗太小,山下始终没有回应,这时李君想起宋蔚安置在木台上的旗手,慌忙在灌木中寻来那较为宽展的黄旗,递与令旗兵,在挥舞片刻之后,令旗兵大喜,回禀道:“邹指挥使收到旗语,正准备派骑兵向虔州进发。”
长舒一口气,李君又让令旗兵知会邹勇夫,虔州有重兵埋伏,需多加小心。
正说时,黄连洞经不住大火焚烧,轰然倾塌,乱石激起,飞迸山涧,顿时一片哀嚎之声,凄厉惨叫绵延山头,伴随洞后曲道上封、韶二州兵士的欢呼,黄连洞终是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然而火势过大,一时间失去了控制,并有向其它诸岭蔓延之势,曲道中韶、封二州兵士很快便被山脊的火势包围。联军虽有默契,却是各自作战,火势大盛之时,曲道狭窄,慌乱之间,不少兵卒接连被踩踏至死。
众人惶恐间,只见空中飘然升起一青衫俊生,手中黄旗挥舞,刘行全抬眼搭望,见正是李君架在一根通天木上,急忙应声询问,却见李君依旧以令旗沉稳指挥,细看之下,终是明白,这是让他们在山腰挖开一条空地,防止火势蔓延。
两军瞬时翻过曲道,向山腰滑去,黄连洞早前就在山腰建了不少木台,此刻只需将建造的木台拆卸,再斩断附近的林木,火势很快便得到了控制,不过黄连洞附近满是黄连树,看这架势,不烧个三天三夜是不会熄灭了。
众人不得不暂且撤退,前去支援虔州,唯有那刘氏长子刘隐似乎不愿离去,一直守候在洞后,十分耐心地等待大火退去,见他如此执着,李君上前询问道:“这位可是封州刺使刘谦之子刘隐?”
这刘隐长得细眉薄唇,一双黝黑的眸子深深凹陷在硕大的鼻梁间,他那鼻梁不仅挺翘,且有那么一丝鹰钩鼻,只见他修长的双手,抱拳在前,沉声道:“正是,敢问可是泉州司马李君?”
说罢,也不等李君应答,既而道:“此前家父曾接到泉州耆老张延鲁的来信,说李司马要来封州通商海贸,不想竟在这黄连洞不期而遇,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南汉史书称刘隐祖父乃彭城人,为汉朝皇族刘氏,初侍唐为潮州长史,后迁徙闽中经商,然而各版史书中都曾或明或暗透露,刘氏祖上是从大食来到唐朝谋生的商人,到了刘隐的父亲刘谦一辈,已经完全融入唐朝这个大家庭,不过从后来南汉的各个变态皇帝来看,这刘氏一族血液里似乎还流淌着未开发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