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剿灭黄连洞的联合作战,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达成一种默契,更确信的来说,是各州为了保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而产生不约而同的默契。
其实只要宋蔚在调兵之前询问一下诸岭的情况,便知道各州都在调集兵力,就拿韶州来说,曾衮之所以能迅速集结兵力,援助封州刘氏三子歼灭越城岭盗贼,除了刘行全星夜兼程前去告知黄连洞情形,也是韶州看出来这群盗贼隐隐有拔地而起之势,不尽快剿灭他们,势必养虎为患。
这几日韶州各郡县早就下达了集结的军令,那守卫都庞岭的许三悟适才说他是去驰援程进的,其实许三悟是见众人都在报喜,脸上挂不住,不自觉间隐匿了此事,也就是这件不被许三悟放在心上的小事,彻底断送了宋蔚半年的筹备。
就在宋蔚调兵遣将之际,刘氏三子以两个时辰的短攻迅速控制了越城岭,程进见大势已去,只好缴械投降,同时刘行全、曾衮引韶州兵将攻上了都庞岭。
东方照常发白,诸岭之间云绕着层层迷雾,伴随朝露的洗涤,两军夹击于都庞岭,随后两军在初升的朝阳中向萌渚岭开拔而来,萌渚岭此刻只有三十七人守卫山寨,两军兵不血刃拿下萌渚岭,士气大涨,又向骑田岭开来,与亲自领军的虔州刺使卢光稠汇合……
而此时李君已然被宋蔚请上了木台,虽说没有五花大绑伺候,确是在身旁安置了两个牛头马面,便是那日扒光钟家三子舅舅王奔、王奎的两个马脸喽啰,二人嬉笑着在李君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是看上了李君这身衣物。
李君不想还没到岭南,便被打上山来的各州诸将围观,转眼看向站在黄连洞顶指挥作战的宋蔚,恳求的眼神很快得到了宋蔚的回应,只听他那温和的声线突然变得十分肃穆起来:“李司马是客人,不可无礼!”
见他还算有心,李君暗道:战后心情好的话,会留你一条性命。
不过,说归说,由于木台高度不够,九龙滩的各州兵将很难看到李君如今的境地,宋蔚让人在木台后侧绑了一根高耸入云的通天木,本想将李君以绳索挂在上面,又怕他撑不到九龙滩兵将死伤殆尽,于是在通天木钉了一根不到两寸的木楔,让他可以用脚跟踩着。
对了,嘴里还塞了一条抹布,以防他出言警示……
上山之前,李君曾与钟加三子及卢光彬商议过,若是他在山上超过三日,必定是短时间不能下来了,希望钟礼德能组织一次佯攻,试探一下黄连洞的防御部署,只可惜都被飓风搅乱了。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九龙滩暴涨的河水也是退去已有数日,足够各州人马安营扎寨,而汀州军经上次的惨败,晨练已是必不可少,值此之际,钟礼德也是想试探一下黄连洞的兵力部署。
晨练了有一个时辰,云都头早已累的气喘吁吁,随即就要坐在当日众军为了听九龙滩的怪事,帮他拉过来的断木上,这截断木竟然没被暴涨的滩水冲走,云都头顾不得思虑,一屁股坐了上去,谁知断木没被冲走,确是被滩水侵泡多日,早已腐烂,云都头这一屁股确是将整个抱粗的断木坐得支离破碎,瞬时一个倒栽头仰面倒在九龙滩上。
晨练的兵士见状,纷纷哈哈大笑,钟礼德上前想要扶起云都头,却听他嘴里喃喃道:“哎呀!李司马这般腾云驾雾,是羽化升仙了吗?”
闻言,众军齐齐向空中望去,见郁郁葱葱的山腰间,一个青衫青年正徐徐上升,已然有飘仙腾云之势,再定睛细看,正是泉州司马李君是也,有个眼力较远的兵士大喝道:“李司马背后有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