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文益还在蒙圈呢,王审邽的脑袋已经摇地像个拨浪鼓似的,他可不敢学李君做个贪吏,借大婚之事,搜刮泉州百姓。
而且泉州刚刚稳定,若是他开了这个头,日后各地官员全都效仿,那可就是泉州百姓的灾难了。
见他态度强硬,李君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三人继续游走在听云书屋的亭台间,听林文益讲述听云书屋中这些年走出的学子。
王审邽倒是听得入心,不时追问一些关于章仔钧的事情,李君则一脸肃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怕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王审邽提议,先向李言借一点,来年再还便是了。
李君闻言长叹一声:“审邽兄还没看出来吗?李言的小金库早就被李族长没收了,要不然泉州郊外东湖有两处莺歌燕舞之地,他早跑去逍遥快活了,怎么会再去刺使府任职什么盐铁使呢?”
“噢,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李言这些时日乖巧多了。”王审邽说时,斗转心思,又道:“要不去请李族长帮帮忙吧?”
“让李族长帮忙倒也可行,就怕传出去之后,百姓心中会认为审邽兄以权压人,李族长是被迫无奈才捐钱出资的。”
“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王审邽说时,见李君眼珠子贼溜溜的打转,忙让他别再以大婚之事做文章。
却听李君劝道:“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不过审邽兄放心,恶名通常都是我来背的,你只管让人收礼变卖即可。”
说罢又道:“这件事还需审邽兄尽早知会一声你那位新娘子,免得日后床畔之余谈及礼金之事,审邽兄不好交待。”
“你倒想的挺细!”王审邽无奈道,对于这位黄氏之女黄绮,他还真没有一点把握。
三人移步出了书院,一路朝龙溪县衙奔去,路上李君将整件事的细节一一道说,林文益还是第一次听说将大婚收取的财力当做慈善募捐,进了县衙随即取出来一个三寸见方的黑桃木盒,递与王审邽。
“林大人这是?”王审邽掀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尊鸳鸯莲瓣纹金碗,这可是宫廷御用的美器。
林文益祖上是洛阳人氏,安史之乱后,迁徙至江南睦州,开枝散叶,由他的父亲来到泉州打拼,到了他这一代终于有幸成为一县之主,而龙溪县没有海港,人力匮乏。加上之前廖彦若的搜刮,龙溪县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新刺使有意在此地建造学馆招贤纳士,正是发展此地的大好时机,他也有心相助,就以家传之物当做此次慈善募捐的头一份。
“林大人有心了!”二人齐声谢道。
有了林文益的开头,王审邽也放下心中的纠结,在请来龙溪县各家族长,商议布置了旧学馆的筹备后,与李君连夜赶回泉州,在府门前设了一口箱子,上面写着:本次婚事礼金将悉数用于筹建招贤馆!
让李君没想到的是,那王审邽还未过门的新娘黄绮竟然是第一个捐的,而且是当着诸多宾客的面,将自己日用的金银首饰一并捐献,并且扬言,招贤馆建成后,自己家中的藏书也一并捐献。
有了这个效仿,不仅南迁的北人相继捐献了两万两,而且泉州当地的富贵也争相捐献,数目高达三万之多。
李君觉得也该是他背黑锅的时候了,就将所有人捐献的数额帖在了府前,被李言骂了个狗血临头。此次南迁中就属他们李家最富庶,若是捐的少了,岂不是不给王审潮面子?
还是李族长老成持重,当即就捐了一箱珠宝,堵住了悠悠之口。
次日正是元旦佳节,福州闻听王审邽大婚,派使者前来祝贺,来人正是陈岩的儿子陈寅,为人谦卑随和,上来就称呼王审邽为兄,说他父亲与王审潮一见如故,本有意在福州为其挑选一位名仕之女,不想审邽兄竟然捷足先登了。
那陈峤闻言,听出一丝意味,私下对李君道:“陈寅向来爱慕黄绮之才,在王氏三龙进入泉州之前,一直待在莆田懒着不走,就是想娶黄绮过门,可几次登门求亲,都被婉言相拒,所以这捷足先登是颇有一番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