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靖源真人席地而起,眼中精芒四射,咬牙来到韦瑜身前,怒火中烧道:“贫道几时想过收你为徒?反倒是你在被贫道拒绝多次后,一把火烧了贫道的观宇,贫道不与你做纠缠,倒了反遭你诬告贫道诱拐别家儿郎,韦公深明大义还贫道清白,你又纠集一众泼皮无赖来观中骚扰,以致贫道一众徒儿悉数遁走……”
靖源心中多年积郁一股涌上心头,却又只生了一张嘴,一时间难以悉数吐露出来,卡在喉咙涨红了脸,身后道童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想二人起了争执,上前紧紧抱住靖源的大腿不住地摇曳。
看着楚楚动人乖徒儿的面庞,靖源恼火瞬间退去七分,一脸宠溺地抱起道童,自话自道:“莫儿乖,咱们不与这等人在此多做纠缠,改日放晴,为师再亲自为你折些莫连回来,定让满院红花为莫儿绽放。”
罢,也不理二人,抱着徒儿径自向偏殿行去,李君也是多嘴,追问道:“热汤还没好呢……”
“自己熬去吧!”靖源没好气道。
看着师徒二人离去的身影,韦瑜不禁放声朗笑起来:“又让这老道破功一次,爽快至极,爽快至极!”
然而当师徒二人堙没在大殿之后,韦瑜确是一脸失落:“唉,本想言语讥讽,逼老道出手,再抓住把柄要挟他帮我们培育莫连,没想到,这几年老道功力见长,竟然忍了回去……”
此刻李君已是看出,韦瑜进观之前所谓的羞涩,不过是想起年少时戏弄靖源真饶往事,在感慨韦瑜身为人母依旧玩性不改的同时,也是想起钟义德言,当日在封州刺使府韦瑜那一番如泣如诉的追忆,其中又有几分真假。
思量间,热汤已经熬的差不多了,那道童也是贴心,还在其中加了些许香料,闻起来香味扑鼻,李君忙唤整理好衣衫的韦瑜过来吃些。
或许也是饿坏了,两人风卷残云般将陶罐中的热汤一扫而净,韦瑜毫不掩饰的打了个饱嗝,问道:“李司马可有妙计让这老道帮忙培育莫连,你我也好腾出手来解决清源军叛乱之事。”
抹去嘴角的残羹,李君假作思量道:“靖源真人脾性喜爱我是一无所知,一时间也不知从何下手,夫人不妨将你们之间的趣事来听听,或许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沉思片刻,韦瑜看了看殿外漂泊雨势,笑道:“都是些陈年往事,既然李司马有心,就权当雨夜闲聊了。”
罢,又给陶罐中添了些食物,熟练地撒上香料,文火慢炖中,韦瑜将年少时与靖源真人之间的恩怨一一道来。
这件事还要从韦宙离开太原赴任岭南起,当年韦宙南下时,一路游玩,在龙虎山脚遇到了一位褴褛道人,也就是如今的靖源真人。当时的靖源还是一个无名道,与韦宙交谈中,得知他要南下广州,便一起结伴同行,期间韦宙也是了解到靖源修的是长生之术,两人在岭南落脚后,时常往来,一来二去,韦宙从靖源身上也学了不少修身练气的法子。
后来,靖源收了三个岭南士族大家的子孙为徒,名声大噪,韦宙以建造观宇为条件,希望靖源可以收他族中几名子孙为徒,待观宇建成之际,准备落名时,靖源却以韦氏族中没有修行长生之术的苗子为由,毁帘初的约定,因此这间观宇至今也是座无名道观。
韦宙倒是看得开,觉得韦氏无缘长生,也就一笑而过。靖源也本以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韦瑜的父母却是对长生之术十分痴迷,得知靖源真人毁约,便前来讨个法,靖源为了息事宁人,言可以收一个作为俗家弟子,传授一些修身练气的法门,依旧可以强身健体。
坏就坏在这一个名额之上了,当时靖源收的是韦瑜的父亲,在传授了两年的练气法门后,韦父算是初窥门径,有成果,觉得自己可以教一教心痒难耐的妻子了。然而男女体质不同,靖源所教练气法门只适合男子,加上韦母修炼心切,以致气聚而不散,血凝而死。
靖源深知此乃自己过失,打算再收韦氏一名子孙以作弥补,最终选定韦家三郎,这让期许已久的韦瑜备受打击,少年时的她行为举止比男子还要霸道,好胜心强的她在得知自己没被选上后,联合族中一众玩伴,先是服了韦家三郎不去做靖源的俗家弟子,而后每隔几日便来观中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