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父子的匆忙离去,让敏锐的曹举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安,照说岭南东道如今局势,除了刘谦的封州便是韶州曾衮,其人在黄巢北上后,迅速击溃黄巢残兵,厉兵秣马,驻兵岭南北户,算是小有实力,其他诸州多是以清源军为主,难不成曾衮也想趁机浑水摸鱼?可细想之下,又觉不对,即使集韶、封二州之力,也不是清源军对手。
不过,若是曾衮联合封州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刘崇龟的岭南节度使可能还真有不保之势。念及此处,曹举已无心思继续安坐酒席,随意与陪酒的孙德威闲话几句,便借醉酒提前回房歇息。
苏章本想等刘谦回来后,再行说辞,可见曹举假意醉酒离席,他也察觉出端倪,于是借话,车马劳顿,辞别孙德威,即率随从回房连夜商议。
月落乌啼,刘谦还未归来,东西两间厢房的灯火也是彻夜未熄,等候一夜的曹举不知为何,突然打开房门,饶进回廊,缓缓向苏章房间走来。此时,刘府上下寂静悠然,仿佛与天地一起融为自然。轻捏的脚步声很快惊醒了苏章的随从:“曹司马来此所谓何事?”
“生死攸关!请苏校尉且先开门,曹某并无恶意。”曹举低声轻语道。
“吱呀!”一声,两扇直棂门缓缓打开,苏章探出脑袋,仔细看了看煞有其事的曹举,叹了口气,轻语道:“进来吧!”
岭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于兵事,黄口小儿都能道出一二,曹举进门便开诚布公,将心中所想,一一道与苏章,果然苏章也是得出了与曹举同样的推理,只不过慢了几个时辰,并且他也没有与敌人合作的魄力,这才一夜无眠。
“曹……”苏章正要开口,却是不知如何称呼曹举,不禁暗自叹息:本同属清源军,仅仅只是为了麾下几个不争气的小兵卒,闹到如今这般地步,真是让人无以言说。
倒是曹举看得开,直言道:“苏校尉不妨继续唤曹某职称。”
闻言,苏章提起一股子莽劲:“好,就依曹司马之言,反正都同属清源军,危难关头,当先肃清外敌!”
“正是如此!”曹举应声道,“虽说你我如今势成水火,但毕竟都同属清源军,即是家事,就不能为外人轻取渔人之利。”
说时,若有所思道:“苏校尉还记得昨天你我在驿馆厮杀,刘刺使来劝架时说的那番话吗?”
“记得!当时小将还以为是刘刺使为了让你我罢兵,现在想来,恐怕刘……刘谦早有心为之,要不然也不会在进城时,将我们与随从分离。”
闻言,曹举激动地把住苏章,有模有样地环顾四周,极力压低音线道:“苏校尉可知节度使早先已经派出三波信使前来封州?”
“三波?”苏章惊疑道?
“是的,三波,且三波都是有来无回,因此节度使才亲命曹某赶赴封州……”曹举说罢,凝神细细观察苏章听到后的一举一动。
只见苏章满是厌恶,脱口道:“真他娘阴毒!”
“何止阴毒!”曹举继续道,“苏校尉入清源军时间不久,应该还没听过刘谦的发迹史。早年刘谦与苏校尉一般,在军中也是个不起眼的小校,常常被人欺辱,说他乃昆仑奴与大食歌姬所生,只配与猪狗同住,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刘谦开始捉摸怎么才能爬得更高,机缘巧合下,竟然得到了前任岭南节度使韦宙的赏识,并将族女许配给他,刘谦这才算是在岭南小有名气,可苏校尉是否知道……当年那些欺辱过刘谦的人后来是何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