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岭南局势重在疫情与兵变,以及二者突变后,岭南临近州郡是否会趁火打劫。其中重中之重便是目前众人一无所知的疫情究竟演变到了什么程度,这关乎今后整个南国局势,而且一旦疫情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局面,即使刘崇龟能迅速平息清海军叛乱,届时岭南还是一片人间地狱。
由于知柔另外一层身份的原因,目前已经被刘崇龟盯上,依信条推断,如果后续刘崇龟不能迅速平息青海军叛乱,紧急情况下,软禁甚至暗杀也不无可能,为保其安全,知柔与其所行护卫只能在这杏黄坡驿馆佯装不知,好让刘崇龟专心应对清海军叛乱。
知柔所带人马中,唯一能动的便是先前有过一场较量的郭蕴兄弟,不过这二人也只会在岭南停留半月,便要返回中原,护卫家人。所以,李君修书两封,一封由郭蕴送往汀州,由钟全慕转告泉州王氏三龙,让骁卫都密切关注江西南道局势,一旦江西南道有引兵来犯者,当不遗余力阻其与虔州境内。
于此同时,郭蕴的义弟杨彦平要带着另外一封书信,去知会韶州刺使曾衮,让他与虔、泉、汀三州配合,务必不要再让南迁的流民进入岭南,同时也要防范湘南地区的藩镇。此时李君还不知,江西团练使钟传与抚州刺使危劝讽正在角逐,所以,这两封书信唯一的作用只是让刚刚准备修整的骁卫都再一次进入了战斗状态,机缘巧合下,反而免去了一场泉州本不该有的灾难,此为后话,后续北上淮南道时,途经泉州再行篇章言语。
部署好郭蕴兄弟骑着师徒二人的马匹从杏黄坡驿馆离开后,李君又将那封传于曹升的信条放回了那只灰白相间的信鸽身上,知柔见状,不解道:“此信若是被曹升看见,我们之后诸多行动都要在他眼皮底下进行,难免不被察觉,不如就此毁了……”
却见李君笑而不语,知柔这才恍然大悟,刘崇龟是昨日去的广州,而自己来此之前,根本没有提前告知,那么这封信必然是刘崇龟写给曹升的回信,如果曹升收不到回信,反而打草惊蛇。
说话间,初升的朝阳为驿馆镶上一层熠熠金辉,众人悄悄回到屋内,钟义德早已按耐不住,师父的布局向来精密,必然少不了他一份,正期待中,却见李君握住手中剑柄迟迟不语。
知柔以为他部署遇到难处,上前关切道:“如今你我同舟共济,李司马有难大可直言相告,知柔自当尽全力协助……”
见李君摇头,钟义德似乎明白了什么,贴身问道:“师父是打算联手封州刘氏父子,又怕他们言而无信,趁清海军叛乱之际,浑水摸鱼?”
不得不说,钟义德一言击中了李君心中担忧,如今岭南兵力,除了节度使麾下的清海军,便是封州刘氏的千艘战舰,以及曾衮的韶州府兵,其他诸州兵力根本无足轻重。
以这两方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清海军正面对抗,但清海军一旦内乱,必然会想方设法拉拢这两州,曾衮背靠虔、汀二州,李君倒不担心,最让他拿不准的便是封州刘氏。
历史中南汉起家同样是借清海军内乱,当时清海军牙将叛乱,想要拉拢封州刘氏,刘隐则假借联姻,诱骗清海军牙将谭弘玘,于迎亲之际,伏兵舟中,夜入端州,尽斩叛军,最终荣升清海军行军司马。后来叛乱平息,被唐庭门下侍郎徐彦若委派军政,掌管清海军,才有了后来刘氏借中原诸雄争霸之际建立南汉。
而如今钟义德都能看出其中端倪,那么难保此次清海军叛将不会去拉拢刘氏,从而也可以断定,刘崇龟火速赶回广州,并不是去求韦宙留下的《集验独行方,真实目的应该是借韦氏族人的亲情,拉拢刘氏,或者说先许以厚利,暂时稳住封州。
不过,以先前在黄连洞瓜分财物时,李君对刘隐的了解,这次刘氏族人,绝不会袖手旁观,那么封州就成了这场内乱中最不稳定的一个因素,也可以说,封州的倒向,决定了这场叛乱最终的走向……
听着李君的分析,知柔暗自思量,忽然计上心来,说道:“本使与那封州刘谦有过一面之缘,可修书一封,暂时稳住封州,好给刘崇龟争取剿灭叛乱的时间……”
话言未了,就听李君打断道:“不行,这场角逐关乎刘氏以后在岭南的地位,刘氏父子绝不会轻言放弃。”
“总不能任由他们与叛军联合吧?”知柔恼火道。
“不、不、不!”李君否定道,“目前封州还只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如果我们只是联络亲情,他们可能会暂时口头应允,一旦到了最终关节,叛军若是许以厚利,必然临阵倒戈,届时我们反倒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