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我赢了呀,叫我进去?
“就你了,进去吧。”
“咋?”简直是当头一棒啊。
“就你赢,赢的进去,大家说说,对吧?”大娃扭头向众小伙频繁眨眼。
“你妹的!”
“就是就是,赢的进去。进去后当面把消息传达给傻蛋就开溜,放心吧,没事的。”
“好啊你们,居然合伙坑我!”
小娃拾起一颗大石头,掂了掂,使劲朝篱笆里的茅屋投掷过去,然后不再理会发愣的众人,独自拔腿开溜。
众小伙的视线愣愣地看着投掷出去的石头,这石头飞驰而去的那条抛物线,使得愣娃们的脑袋也跟着上下运转了半圈。
石头把茅屋砸出一个窟窿,又是不偏不倚正落在傻蛋的酒桌上。傻蛋蹦了起来,朝呆愣的小屁孩们奔去。
“胆子肥了这是!”
噼啪!噼啪……
扇完耳光,傻蛋才抬起手里的石头,凶视着小屁孩们问道,“谁?”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几个小孩顶着脸上的巴掌印一个劲的摇头。
太年轻,总以为不透露便是讲义气。
噼啪噼啪又是几巴掌,“到底是谁?”
终于,有一个小孩被打被吓,哭啼着逃跑。
傻蛋这些天一直酗酒,此刻失了智吼道:“敢惹事不敢认事,哭个鸟,跑个裘,以为我不敢卸了你的手脚吗?”
凄厉的惨叫声惊动树上的鸟群,微风里掺进一股血腥味儿,园子里菜叶上的虫子都急忙躲进挖出的菜包洞里,出来偷食的老鼠也夹起了尾巴。
坏了,这下玩大了……
投掷石头的那个小屁孩躲在不远处的草丛后,见自己这场痞闹惹出大祸,吓得嘴唇直啰嗦,偷偷跑回村子。
“出事了,出大事了,快去救命啊!”
“慌慌张张个什么鬼?”村里一个长辈问道。
“快……快……”小屁孩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快去岭上……去……晚了他们几个就没命了……”
孩子们的家长上去了,村子里仅存的壮汉们上去了,寡妇们上去了,腿脚不利索的族长上去了,就连怀着身孕的晨琳也顶着大肚子上去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统统上岭去了。
岭上。
篱笆前,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娃娃,咿咿喔喔地呻吟着。
篱笆里,茅屋处,傻蛋一屁股坐在木头拴成的矮门槛上,手里握着酒囊,眼睛看着篱笆外躺地的几个娃娃。傻蛋鄙夷的笑着。
忽然,感觉咽喉一堵,傻蛋猫下腰,就在自家门前呕吐了起来。肚里的食物都吐空了,可酒劲却没退,反而趁这一凌乱的空档直袭大脑。被酒精烧脑,连四肢都疲乏出一阵飘飘然的错觉,头重脚轻,傻蛋倒进了自己吐出的污渍里,迷迷糊糊进了梦乡。
村民们来到岭上,看到躺在地上轻则脱臼,重则头破血流的几个孩子,把视线转向院里茅屋前的傻蛋,个个愤恨得咬牙咯咯哒。其个别脾气暴躁的,直接一脚踢破篱笆,闯入院里揪住已经昏睡过去的傻蛋,也不顾啥子肮脏,直接几巴掌把傻蛋从昏睡中扇醒。
“看看你干的蠢事!”大叔吐沫横飞地对傻蛋咆哮道。
傻蛋怂拉着疲软的四肢,微侧着头,半睁着眼,傻乎乎的笑着。
“笑?你笑个蛋!”
揪起傻蛋的大叔,一把将傻蛋重重地摁回污渍里。走到茅屋旁枫树下,抄起那柄插在坟前的断刀,“你这种祸害还有脸笑,老子要把你剁成块,撒下崖喂野兽!”
“十六,能不能卖我个面子,放下刀吧。你可以打他,可以骂他,可不可以不要杀了他?我就仅剩他这么一个外孙了……”满头华发的族长自降自己的身份,矮下身段,为自己的外孙求情。
“帮亲不帮理,族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名为“十六”的大叔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老了,就连自己的家人都无力去管教,晨氏一族,是该换个族长了。回去,你们自行商量,选取新一任族长吧。”
为了外孙,族长放弃了自己的所有,换取自家血脉的半丁香火。当年,自己抛弃了女儿,孤苦残嘘。如今,总该护一护外孙吧。
话毕,族长转身凄凄然地独自离开。自身已经一无所有,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祈求苍天多一分宽容,留外孙一命。
众人渐渐散去,岭上空荡了下来。
唯有晨琳留下来。
晨琳看着颓废扑倒在地的傻蛋,看着插在傻蛋脖子旁边的断刀,又看了看枫树下那座鸳鸯坟。
“你这个样子,不知,你九泉之下的父母若知道了,他们会有怎样的想法?”
晨琳蹲下身,掏出一面手帕为迷迷糊糊的傻蛋抹去粘在脸上的污渍。
“你要堕落,神仙也救不了你,你要成长,绝处也能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