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鸟一啄感觉不公平,说好放弃这窝蛋,终究还是将蛋蛋掏空。
傻蛋从树上下来,揉搓着被鸟啄的淤红肌肤,然后提起木桶向村庄里飞奔而去。
身后一大片林子,鸟声幽幽,仿佛整个林子尽是哀怨。鬼知道傻蛋究竟祸害了多少窝鸟巢。
傻蛋来到村庄里,眼见整个晨氏一族的人都聚齐在校场上,老老少少东拉西扯热闹非凡。晨毅等一伙少年,正在依大人的嘱咐整顿猎物,即将分配予族人。
傻蛋乐呵呵奏过去欲搭把手,刚触及猎物,就被晨毅一把推开,“滚开,你这个喜欢偷肉的贼子!”
傻蛋被晨毅一把推翻,也不生气,也容不得自己生气,手里有肉便是祖宗。站起来,脸上推出多年练就而成的装孙子模样,傻不拉叽陪笑,“不偷了,这次坚决不偷了。大叔们带回他们打到的猎物,我也带来我的收获,咱统统充公,按人头统一分配。”
大叔大妈们也都看到傻蛋的到来,没人多说什么,仅是袖手旁观罢。纵然讨厌,却也没有谁情愿落下脸皮去撵走这个家伙,毕竟,族长没发话呢。就算这家伙再碍眼,他身上的血脉有一半终归也是晨氏一族。
“你又不去打猎你也有猎物来充公?”少年们都知道上午的时候还把傻蛋追得四处乱窜,没去打猎,鬼相信他能拿出猎物。
“有啊。”
傻蛋傻笑着跑到村庄篱笆外的树下,将先前藏在这儿的木桶捧到众人面前,桶里垫有杂草。
昨天刚偷肉的瓜娃子,今天会拿出猎物来充公?不单单是少年们有点怀疑,就连大叔大妈们也都被勾起好奇心,纷纷投来目光。
晨毅伸手将木桶里的杂草撩开,两根指头捏出一个鸟蛋来,在显眼的半空展示,众人瞪大眼睛期待的目光立即转为鄙视。
“想用鸟蛋来跟我们换兽肉?”晨毅一手将鸟蛋抛了抛、掂了掂,一砸,啪一声响正中傻蛋推满傻笑的脸上。“跟你换个蛋啊!”
“滚开。”
傻蛋又一次被推翻在地,任凭他把木桶捂得再好,终究还是被鸟蛋撒了出来。没有杂草铺垫,磕磕碰碰,小半桶鸟蛋摔在地上坏掉不少。
傻蛋起身,看着碎裂一地的蛋清蛋黄,此刻,任凭如何去努力,脸上再也挤不出那副傻笑的样子。放下怀里紧搂的木桶,将杂草从新垫好,把没有碎裂的鸟蛋一个一个拾起,用衣袖轻轻抹干净粘在蛋壳上的稠液,从新放回桶里。
晨璇看到木桶上自己昔日里留下的标记,轻咦一声,伸手去提桶。“这个桶是我的。”
“滚开。”傻蛋大声吼道,一把将璇胖子推个翻跟斗,“既然你丢掉桶不要了,那么我捡到便是我的,想要回去还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大人们没有谁来阻止,没有谁呵斥,没有谁掺和,年轻人间的事就该让年轻人自行解决。
看着桶里为数不多的鸟蛋,傻蛋斩钉截铁地说道,“晨毅,还有你们几个,对,猎物是你爹、是你们的爹带回来的,你们说了算。既然我这么碍眼,那我滚便是,我记住了。你们也该记住,欺负,总该有个限度,来日方长,莫欺少年穷。”
换肉不成尽受委屈,傻蛋紧紧搂住木桶,转身欲回家,岂料晨璇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一巴掌盖住傻蛋的后脑勺,将傻蛋拍跌在地。
“桶是我的,桶得留下!”晨璇斩钉截铁。
蛋,又碎了大半。蛋清渗进泥土里,摸上去粘粘的感觉。
跌倒地上的傻蛋抬起头望向晨璇,这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拳头紧握,内心在痛苦地挣扎。
良久,傻蛋紧握的拳头松开,十分屈辱地卷起衣角,卷成衣兜,将仅剩的那么几个没碎掉的鸟蛋一颗一颗捡进怀里,站起来,浑身脏兮兮的朝篱笆外离去,消失在幽静的林子里。
回家吧。
家,在林子那头,在岭上,在那个简陋的藤栏里……
老族长吮着烟斗,烟雾缭绕着眼帘,在那个背影没于林子的时候,视线丢了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