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天生灵体,也许命中该着,他竟然记住了这天发生的一切。
哭声,灌注在空旷的山野之中。
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被到拖着向后走的女人,一个长相秀丽却蓬头垢面恸哭不休的女人。
这女人柔弱无比,但却坚定不移的望着自己,双手在草地里乱抓乱疱,指甲内渗出鲜血。
她嚎啕大哭,口中不断喃喃道:“畜生!放开我,还我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而狠命拖着他头也不回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这身影冰冷无情,只一双大手狠狠箍着女人纤细的脚脖子。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吗?那个在地上哭叫的女人莫非就是“母亲”?
女人哭喊不休,嘴中话语不断……
那高大的男人身影却只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臭婆娘,嚎什么?痛快的去接客,老子还能多耍几把……”
他极其厌恶的看着那不断抓挠不肯离去的女人,心里十分厌烦。
当时的他讨厌这女人竟多过令他被抛弃的男人。
他恨善良,虽然他这时还未修炼得道,但内心中的戾气已然产生,这也是他日后走向魔道的根源所在。
这段记忆本早已模糊难识,本已早该消失在脑海。
只因他恨善良、恨所谓的“爱”。
然而,他在褚雨墨怀里这些日子却令他唤回了早已被摒弃的善意。
那怀抱,那宠溺的眼神,那为了自己与人争吵时候的强势和不让步,都在潜移默化的偷偷渗入他的心扉,让他对曾经最厌恶的“爱”有了感觉。
血婴目中煞气更浓,搜寻的动作却更为细密,口中喃喃道:“这个蠢女人,死到哪里去了?”
话虽难听,眼中却闪着光亮……
不知名山峰从中断开,一股巨力自内冲天而起,刹那间,滔天的血光布满天空。
两道身影自这山腹内飞纵而出,各朝南北两个相对的方向倒飞而去。
邪云道长仅着小衣,又被这庞大的血煞之力震飞许远,幸运的是他神功初成,及时护住心脉强力将真气灌满全身,所有护盾都即大开,才没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因竭尽全力去抵抗血煞之力,却落得个境界下跌的下场。
此刻他微一凝气,竟惊恐的发现,自己已是凝气巅峰的境界。这一滑落,竟是五六个层阶的落差。
他凝力与沧海魔姥的血煞神功抗衡,实在是以心血之力力求自保,一时之间也未及想太多,所以才落得这般收场。
他身上小衣破破烂烂,脖子上挂着一枚玉牌,此刻被他衔在口中。
这玉牌乃是他得道后凝练而成,上书“聚邪邪云”四个字,本是他一件贴身信物,对凝气修士固本培元有奇效。他早已问鼎元婴高境,所以这玉牌早就视若无物,但他有些感念当年修炼的不易,所以一直未舍弃这不起眼的法宝挂饰,没成想现在竟起了大作用。
此刻他不能再纵空飞行,只得施展步法拼命逃窜,一路跌跌撞撞不分东南西北的胡乱奔驰。
他不敢走大路,只选些背脚的林荫小路仓皇而行,竟在一片小树林中迷失了方向,转了半日也不曾找到出路,眼见着一座山峰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绕不出去。
没办法只好爬上树梢,细细观瞧后,才下来找到出路,顺着山路走到山崖之上。
这山崖上有一块巨石,他已是疲惫至极,便想靠着山石歇息一阵。
哪知刚刚将脊背贴上去,那山石竟自松动起来,连着大片山崖土地一起朝崖下栽落下去。
他大惊失色,本欲拔身而起,哪知境界跌落,身子再无当初灵便,竟随着巨石断崖一起栽落下方谷底。
轰的一声巨响,他沉沉落地,便即再也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眼前一阵耀目,极为费力的张开双目。原来这山谷之中阳光倒也充沛,他所在之处正是树林缝隙之内,所以阳光直射在他眼皮之上。
他悠悠醒转,一侧首,竟发现身边站着两人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邪云?聚邪古都城主?”开口之人一脸书生气,年逾中年谈吐风雅。
邪云道长何等狡诈之人,对方穿着打扮这么儒雅,若是修士多数也是正派中人。听闻对方如此发问便知是在自己昏迷的片刻时间内看了自己所挂玉牌才做出的定论,他心思百转,自己修为此时已今非昔比,必定想些对策将对方哄骗一番才能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