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玄的居所远离正殿甚远,竟未与正气门主殿连为一体,在不远处的山坡下自成一体,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院中竟植满各类奇异花草,间中还有松鼠从中跳跃左右,这院中正房竟是依了一株虬结横伸的经年古松。那松枝探到院中,竟将那天井遮掩了大半。
此时司徒金的会客厅上一片喧哗之声,龙玄已成他座上之宾,此刻正在司徒金右侧下首而坐,宾主频频举杯,一派祥和亲近的景象。
席面上还有两人作陪,都坐在龙玄对面,两人名叫玉文举和莫如晦,是司徒金的弟子。龙玄下首小蜻蜓和褚雨墨依次而坐,此刻正笑吟吟的举杯回敬主人的盛意。
司徒金一头卷发,眉目慈和,常自将笑容挂在脸上,仿佛天下就没有他不熟悉的人似的,短短时刻便能和初识之人混的极为熟稔,看来此人性情便是如此。
“贤侄,我与澹台师兄最为交好,以前同在一门之时修炼之余便即聚在一起饮酒作乐,谈天说地,澹台师兄好酒健谈,而且为人直率善良,和我特别对脾气。没想到贤侄也是这般性情,哈哈,可贵啊可贵。”司徒金几杯酒下肚,脸色微红,说出的话来极为真诚受用。
龙玄自上得这须坨山至今就没有受到一点礼遇眷顾,那所遇的同门之人不是对自己淡漠以对便是污自己与沈白衣同流。他恨极沈白衣,这几年与他势同水火,这般诬陷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此刻,在这司徒金居所才真正感到同门的温暖,大家欢聚一堂,彷如相识多年,虽不免虚情客套,可那其中的真情也是满满盈盈的,最起码这司徒金并未将自己当做外人。
听他念及恩师,龙玄心中一酸,连年奔波令他无暇想起往日情愫。今天在这自己同门长辈面前,那心中悲愤之情瞬间倾泻而出,望着司徒金笑吟吟的模样,他几乎热泪盈眶,只觉到这须坨山至今为止才算真正的回归宗门了。
两人在闲谈故人旧事,余下四人插不上嘴,便由玉文举和莫如晦殷勤招呼,褚雨墨能浅浅的饮上几杯,小蜻蜓却不胜酒力,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动觥。二人热情招待,喝酒的往往杯干即满,不喝酒的碟盘之中摞起高高的菜肴。
酒过三巡,司徒金见龙玄已消初识时的谨慎,又喝了点酒神情有些轻松,仿佛回到自己家心中再无芥蒂的样子,便顺势开口问道:“贤侄,你既寻入此处,以后有什么打算?”
龙玄脸色微红,心情开朗不少,说道:“师叔,您以后叫我龙儿就行。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他此言正是出自肺腑,想想这些年自己身怀掌门令牌和正气诀遭遇了多少险阻,虽起初为境界比自己高的云中雁欺压,险些将这二物呈出去,可那也是立于危墙之下的权宜之计。自打自己得道以来,便即将这两样宝贝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一直都是牌诀在人在,牌诀失人亡。这么多年殚精竭虑,誓死捍卫,结果到了宗室之地,却连个门都进不来,岂能不让他心寒。他本承师父遗命,将这二宝送回宗门即可,并未有进入此间为入室弟子的想法,心中虽这么想,可被以萧今来为首之人如此对待,心中不平怎能平息。他可以选择不入正气门,但正气门一定要对他礼敬有加,毕竟这么多年的苦都吃过来了。
想到这些,他惺忪着眼睛望着司徒金,越看他越像师父,一阵亲近孺慕之感油然而生。不如这掌门令牌和正气诀就借此良机赠给他吧,他与师父交好,俗话说肥水不入外人田,那萧今来一见自己便欲使强弄横,这等人当了掌宗也是滥用私权,欺压良善的人,掌门令牌和法诀绝不可落入此人之手。
想到这里,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单膝点地将二宝举过头顶道:“师叔,你宅心仁厚,待人宽和,今天龙儿便将我师父的遗愿献于您,此后宗门之内便是您当家了!”
司徒金见他这般赤诚单纯,轻轻易易便即相信与人,心中又是安慰又是担忧。哈哈一声长笑,站起来一把就龙玄拉起按在椅上。
“龙儿,嗯,这么叫你显得很亲切呢。你身负重宝,历尽艰辛才有此日,我怎能坐享其成。何况你看看我的生活起居,明显淡薄名利,不问烦忧的性情,这掌宗之职是个辛苦活,不如我每日养花种草喝酒作乐来的轻松。”司徒金一边说,一边指着厅外那茂密馥郁的鲜花异草悠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