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眼见在硕大冰雕左右穿梭的三妹,眼现欣慰之色道:“三妹虽然冷淡,却比你我兄弟干脆得多,你看她在寒峡无一日清闲,这寒峡上下的各类塑像花草树木都是出自她手,其实她比我们活得快乐轻松多了。”
寒柏不再言语,也未随着寒松之言去望三妹,只在嘴里喃喃念道:“玄冰道门,一生尽瘁,救民水火,死而后已。”他口中所吟乃是师尊创建宗门时定下的宗门要义。
兄弟俩一个看着妹妹雕塑,一个回忆前尘,就这么静静坐着,一直等到太阳西落。
寒柏精神有些恍惚,一整个下午都有些萎靡,此刻他想起一事道:“大哥,咱们擒的那小子究竟是否是邪派之人呢?他身中的血法禁制你可能想到破解之法吗?”
寒松回首轻笑道:“那人断断不是邪派之人,却是天生豪爽之辈,否则怎能娶邪宗弟子为妻,还有这轩辕血魔跟他也定有渊源,不过以你所说的血魔行止来看,无非是些利益盟友,并非真正党羽。由此可见,此人是真的中了血魔之法,而后血魔又失去血功难为他解除解禁,方自来此求救的。”
两人说话间,寒梅已将冰塑大致完成,轻身落下,却不去望那轩辕血魔一眼,径自朝哥哥们走来。
寒松见她刻得辛苦,早已将那带着冰渣的果茶到了一杯放置桌上,寒梅走近后端起也不顾那冰寒滋味冰牙冻齿,一仰脖便即吞入肚中。
寒松寒柏本是热血之人,只因天生懦弱,受了一点挫折便即退隐寒峡。而这寒梅却非此等性情,她自幼得两位哥哥护庇,性情乖拗淡薄,却是天生的冷面冷心。这一口冰茶吞下,游荡在冰冷肚肠之间,实在物归其类。
寒松寒柏望着她都是一脸的宠溺神态,寒柏温言道:“三妹今日操劳,等二哥择日去选了些仆厮来此服侍于你,我跟大哥商议,将门人仆役全部辞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两个男人大丈夫还好对付,你这般金贵的身子没几个人服侍怎么成样子。”
寒梅面上冰冷如常,虽知道二哥是为自己好,嘴上却冷然道:“二哥不必操心,你们俩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招来的仆厮均各无礼懒惰,又要拿着饷银,又嫌这里冰寒寂寞,一直抱怨早晨冷的起不来床晚间又冻的睡不着,这等绝佳修炼之所竟被嫌弃如尘,索性一个佣人也不找,自己照顾自己不也挺好。”说罢起身擦汗,竟自回到自己所居的冰屋中去了。
寒松兀自回味三妹之话,眼神定在某处,喃喃道:“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照顾自己……”
日渐西斜,这广袤冰原更加凄冷。寒柏失落情绪渐渐平复,见大哥又有些失神便说道:“咱兄妹三人手足不离,尽属此处,那是说不出的快活团聚,等到各人百年之后自选一处冰墓入睡,再过百年还是面貌如昔,此等殊荣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享受的?”
他口中说着“殊荣”二字,言语中却难免透露出无尽唏嘘之感。兄弟二人本自志向远大,其实委居于此乃是被迫之举,其心又岂非不在那茫茫天下之中,可无奈天生多愁善感又兼胆怯心颤,受到挫折不懂调理心态,才一委到底,彻底的与外界断了关联。
兄弟二人见天色已晚,便即将罗伞小几撤去,一人行走一人驾着轮车徐徐往居所走去。
寒松手拿肩扛兀自忙活不过来,寒柏便替兄分担,将罗伞横放膝前。路过那处冰塑之时,无意间望见仍被寒梅绑缚其上的轩辕血魔,他在此已被困一天,眼中竟仍有神采,顾盼不停,仿佛已置身事外。
兄弟两人一起长叹,暗暗钦佩这血魔心性,如若是咱兄弟二人遭此劫难凌辱,恐怕早就晕死过去几遭了,没准一时心小咬舌自尽也是未尝可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