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衣十分虚弱的躺在血池边缘的凉石之上,仰望着石窟顶端,那池中鲜血微波荡漾,借着昏暗灯光反映在窟顶,鲜红鲜红的。
第七次了,这是第七次了,还是无法达到“收神”的效果。
他疲惫至极,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他虽年逾五十,可一向很注重保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一次,他真的累了,感觉体内空荡荡的,他望着石窟顶上反映出的悠悠血光,竟自笑了。
我纵有上佳资质,却也敌不过命啊!
沈白衣目光似水,与这满池的血水交相辉映。他似得了重病一般的虚弱,他在回忆,回忆过去。还记得他年只有十七岁,因为聪明伶俐,又读过一些书,在宗门内被推举为采办。有一次下山办事,遇到一个游方的道士,这个道士的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还记得那天他的采购样目非常繁多,他如忙碌的蜂儿一般穿梭在市镇之间。与一个迎面而来的道士擦身而过,在经过那人身边时,被人一把拽住,他一惊,用力去甩,虽然入门才刚满十年,十年光景对修道人来说不过是拈指即过的光阴而已,但道蕴也自不凡,这一挣竟也似风卷劲草,一般人早被他这一记带得手腕脱榫,手指倶断了。哪成想这道士看似轻轻一抓,却似河中的旋涡一般缠住,这一挣竟未能令他离手。
沈白衣定睛望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道士,道袍有些掉色,道冠有些损坏,可依旧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他急道:“哪里来的臭老道,快放手!”
那道士笑吟吟的松开了手说道:“公子是修行中人吧,我有良言相劝,不知道你能否留步听听?”
沈白衣年轻气盛,怒道:“不听!躲开!”
道士也不恼,依言让开了路,深深望了他一眼说道:“你的经脉异于常人,修仙定会终生无望,纵然天资再高也是浪费功夫,还不如早早弃了,我可教授你一些奇门遁甲相面占卜之术,你识记过人,学这些会有小得。”
沈白衣冷笑着望了他一眼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说罢匆匆走了。
开玩笑,我可是玄宗正气门的门人,天下正派第一的门派,进了这个门派就等同于有了一半的仙途之路,何况我沈白衣天资聪颖,又业精于勤,早晚能收大果。
道士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喊道:“城外慈云观,有缘再来见!”
此事到此本应告一段落,哪成想三天之后宗门的试炼大会上,沈白衣在和他人比试之时突然气血倒卷,晕倒在比试台之上。被同门救起,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在这期间,门内前辈,外请的郎中,穿花蝴蝶一般为他疗伤治病。他是年轻弟子中的第一翘楚,所以特别受重视。
在他痊愈之后的某一日,掌门师伯非常重视的单独跟他谈了一席话,使他大惊失色,心如死灰。他在这次受伤的过程中,被发现他的经脉很奇特怪异,似乎是极其罕见的“单脉”,人的经脉血液是要循环罔替才对,正常人都是“双脉”,而他只是单脉,也就是血液从下往上循环,走到头顶会原路返回,而不是成回流的状态。这种经脉虽不至使人伤病,对修道者来说却极为残酷。修者每强大一分,经脉就会强壮宽阔一些,而且循环得更加迅速一些,这“单脉”只有去势,不能正常运转,势必要与仙路无缘。
沈白衣绝望至极,他刚刚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很喜欢的女孩子,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宗门规定,只有长老级别的人才能娶妻,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当上长老便可娶她。然而,这“单脉”之事一经发现,别说当长老了,可能连着最低级的弟子都难能再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