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没催问过?”
“我们两个现在干的就是这个事。我们两个经常去找他们,他们说主要原因是借的款没完全到位,说我们公司不讲信用。”
“他们借我们公司的钱,有没有签协议?协议中有没有根据工程进度分期提供借款的约定?”
“有一个借款协议,但没有约定尤总说的这一条。”
“把协议给我看看。”
“我们两个手中连复印件都没有,要云经理才有,诸总派我们来这里时,云经理拿给我们看过一次。”
“你们手中连个协议的复印件都没有,怎么开展工作?”
“尤总,我们当时提出复印一份,云经理说诸总有规定,不准。”
尤智能说:“我们公司已经付了二百五十万,每个老板一百二十五万,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
“给了一百二十五万,不至于一开工就没钱了吧。他们把钱用到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
“可能是打牌赌输了。我们已经借出去的钱刚一到他们的账上,就有人追着屁股要他们还钱。”
“这个情况,你们有没有向诸总汇报?”
“汇报过,诸总对整个过程清楚得很。诸总说不能越级和跨部门汇报,只能向诸总和云经理汇报。”
“那两位老板会不会同意我和王经理同他们见个面,摆谈一下?”
“我们给他俩说公司领导来了,他们会来。”
“你们马上打电话请他们来。”
在等那两位老板时,尤智能问:“你们两个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大山?”
“是您尤总到达之前的一个多小时,云经理打电话来说的,他说诸总对尤总的大山之行特别重视,要求我们在万和宾馆给您订一个套房,并要我们在这里等你们,云经理还说,诸总要求我们把尤总的指示全部记下来,事后诸总要听取汇报。我给王经理的电话,就是接到云经理的通知后打的。”
“这个宾馆是几星级的?”
“五星级。”
“套房多少钱一天?”
“打折以后八百八十八。”
“太贵了,我不住。”
“尤总,您是公司老总啊,诸总每次来都住套房,您也应该住套房。”
“哪有那么多的应该呀!”
“尤总,公司的差旅费报销标准规定,公司老总是实报实销。”
“但也没有规定公司老总就不能住便宜的呀,在这里住一晚上就花掉了公司一个普通员工半个月的工资,值吗?又不是接待公司的客人,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公司还不富,将来富了也应该厉行节约。”
“你们去退了吧。”王新权说,“我经常随尤总出差,尤总都是住最便宜的宾馆,而且是给他的司机一起,两个人住一个普通标间。”
“尤总啊尤总,如果不是亲身感受,简直是不敢相信。”两个采购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感叹。
等了二十来分钟,两个老板来了。
摆谈中得到的情况和两个采购员介绍的情况基本一致。两个老板一个腔调,一口咬定造成洗煤厂的建设不能正常进行的根本原因,是机焦公司没有按诸维利刚开始时的承诺把五百万元一次性借给他们,现在不仅洗煤厂没法建了,而且还给他俩造成了经济损失,要机焦公司对此承担全部责任。面对这样的逻辑,尤智能气愤不已,几度想同他们理论理论,但想到自己不分管采购,没有这个职责,方总安排自己出差时说的是“把情况了解一下”,并未交代其他的任务,值得注意的是,诸维利对自己出差到大山很重视,即使自己做对了也会授人口实,被指责为越权越位,做错了更是错上加错。尤智能只好忍气吞声地说:“我们今天就摆谈到这里吧。”
两个老板走了以后,尤智能让采购员带路,到两个洗煤厂建设工地进行了现场踏堪。
尤智能在现场所看到的情况,同两个采购员介绍的完全一致。此时此刻,映入尤智能眼帘的怪石与杂草,慢慢地演化成了逐浪的波涛,荣光机焦借出去的二百五十万元钞票,变成了大大小小的银元,一块块银元像打水漂似地飞进浪窝,沉没在水中……
晚上八点,尤智能他们正在街边的一家小店吃刀削面,方奇石打来电话问:“见到那两个老板没有?情况怎么样?”
“方总,我们听取了公司派住在这里的两个采购员的介绍后,同两个老板摆谈了一会儿,并到现场看了一下,情况基本上清楚了。”
“根据你所了解到的情况,你认为还能不能再把那二百五十万借给他们?这几天诸维利一直在催我转款。”
“方总,建议您千万不能再借了!具体情况,我明天回公司后向您汇报。”
“你明天暂不回公司,到平安去一趟,争取在平安青苔山煤矿发二十个车皮的主焦煤回来,你跟他们比较熟。”
第二天早上,尤智能离开大山,两个采购员告诉他,诸维利今天上午到大山。
“这么凑巧?”尤智能在心里说。
到了平安青苔山煤矿,尤智能被告知,青苔山煤矿的销售权被集中到了集团公司经营处。尤智能想,主焦煤本来就是俏货,自己又没带货款去,加之同经营处的领导不认识,恐怕难以发货。好在尤智能分管采购时,同青苔山煤矿的关系处得相当好,煤矿的汤经理主动提出带尤智能去集团公司。
到达时,已经中午时分,由汤经理以煤矿的名义做东,请尤智能一行和经营处的处长及两名副处长吃午饭。
席间,杯觥交错,除司机华宗阳外,六个人先喝了三瓶泸州老窖,后又喝了五瓶枇杷甜酒。尤智能本来能喝,但白酒和甜酒混喝,他当即就感到酒性反应很强烈,但为了二十个车皮的主焦煤,他抱定宁肯伤身也要煤的想法,豪爽地应对着一杯又一杯,结果,他和王新权都醉了。
方奇石先打尤智能的电话,再打王新权的电话,他俩都没接,最后打华宗阳的电话,华宗阳告诉方奇石:“在喝酒的过程中,尤总同对方把二十个车皮的煤谈妥了,今天下午就发货,但尤总和王经理都喝醉了,特别是尤总醉得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