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智能对王新权说:“公司有二十多吨废旧钢铁需要卖掉。我把这项任务交给你来完成。做废旧物资生意的人很多,都争着要,有的人还给我打了电话。这二十多吨废旧钢铁怎么卖,卖给谁,什么价,我的意见是公开拍卖。你先把拍卖告示发出去,不仅米西区,市中区以及邻近的富田县、隆平县和通州市的商家,都可以来参加竞买。”
拍卖会如期举行,有五十一个商家参加竞买。王新权第一次主持拍卖会,担心起拍价低了对公司不利,便根据市场主流价,把起拍价定到了二千八百四十元,按所定规则,每竞价一次增加十元,结果两次竞价后便无人举牌了,通州市的一个章姓老板以每吨二千八百六十元的价格竞得。
第二天,通州市的章老板来提货,装车过磅后车辆驶出机焦公司厂门时,几个米西的个体老板,由于没有买到这批废旧钢铁,堵在门口不让路,吆喝外地人不能买走米西的钢铁资源。尤智能得知情况后,立即派去保安解围,并把章老板的提货车送上了通往通州市的大公路。
几天后,临近下班时,方奇石在电话中不容置疑地对尤智能说:“这次处理废旧钢铁,被人‘串标’了。”
“‘串标’?方总,我们是拍卖,哪来什么‘标’?怎么个‘串’法?”
方奇石不让尤智能再说下去,命令式地说:“你通知王新权立即到我办公室来。”
十几分钟后,王新权从方奇石那里返回,泪水汪汪地来到尤智能办公室,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怎么?批评几句就受不了啦!”
“如果我做错了,老板怎么骂我都行,处分我也认,可我真的不知道有人‘串标’的事,非要我承认不可。”
尤智能说:“我们是拍卖而不是招标,何来‘串标’?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你走吧,是我叫你拍卖的,我去向方总汇报解释,要批批我,责任我担。”
“方总!”尤智能走进方奇石办公室,叫了一声,方奇石没回答,尤智能又叫了一声,方奇石才抬起头来。
尤智能说:“我耽误您几分钟,把这次处理废旧钢材的事向您作个汇报。”
“这个事你不要来翻案!有人已经给我说了,中标的那个人,给参加拍卖的每个人发了五百块钱,然后人家就不同他竞争,让他中标。”
“方总,您看啊,那天的拍卖会,五十一个商家参加竞价,除开竞得那一家,还有五十家,如果给每家五百元,就是两万五千元,这次卖的废钢铁是二十三吨,每吨二千八百六十元,货款为六万五千七百八十元,就是赚百分之三十也只有一万九千多元,不足两万元,竞得者能拿出两万五千元来送人吗?再说,这五十一个竞争者,分别来自本市的市中区、米西区和隆平县、富田县以及通州市,彼此之间谁能认得完?如果认不完,谁能同一个个素不相识的竞争者一见面就送上五百元呢?”
“我明确告诉你,这消息不再是诸维利告诉我的,是兰达才给我说的。”
“方总,不管谁说的,总得摆事实讲道理嘛。关于‘串标’之说,我也听到了,是我老同学李开发的儿子李二娃给我说的。”
“既然你也听到了,为啥不调查处理?为啥不报告我?”
“方总,您别着急,请允许我把话讲完。”尤智能说,“李二娃当时也说得很逼真,甚至说五百元他都有一份。我问他,你不参加竞价,人家怎么会买通你呢?他说是那位老板在茶坊里发钱时,他碰上了,所以得了一份。我把刚才算给您方总听的账也算给李二娃听了以后,我再回过头来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得这五百元,他改口了,说是没有。李二娃实话告诉我,是米西做废旧物资生意的几个老板合谋编出来的谎言,他们还商量了人家提货时如何堵车。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说他当时在场。他来给我说,是受了那几个老板的委托,想说服我以后不要再用拍卖的方式处理废旧物资,否则他们不好挣钱。”
“那……”
“我把李二娃给批了几句。”
“那,那几个老板堵车没有?”
“堵了,闹得很厉害,差点打起来,我派张建军去解的围,把人家送上的大公路。”
“真他妈的混蛋!”
“方总啊,社会上的小奸商什么烂招都想得出来。不过,我们的兰总应当闻过则思,不该信谣,更不该传谣。谣言止于智者,也许兰总还不懂得什么是招标,什么是拍卖。我们这次是拍卖不是招标,何来‘串标’嘛!如果懂得二者的区别,一听就是假的。”
“这次的价格倒是卖得可以。”方奇石肯定说。
“是呀,如果竞得者再掏钱买通几十个竞标者,岂不是亏多了吗?生意人会这样干吗?”
方奇石无话可说了。
为了消除王新权的思想压力,下午一上班,尤智能便告诉他:“我已经向老板解释清楚了,这次拍卖没有问题。不过,有一点教训你得吸取,就是起拍价不能定高了。起拍价高了,容易流拍,即使不流拍,竞价的次数不会多,价格起不来。拍卖,就是要经过反复竞价,使竞买者在志在必得和不愿服输心理的支配下,争红眼甚至失去理智,才能拍出好的结果。当然,你高定起拍价的主观愿望是好的。”
“尤总,您又让我长知识了。”王新权不无感激地说。
尤智能冲完澡正准备睡觉,方奇石给他打电话说:“大山的两个老板借机焦公司的钱建洗煤厂,半年多了,一车炼焦煤也没向机焦公司提供。你明天去一趟大山,把情况了解一下,带上王新权一起去。”
采购方面的事叫我和王新权去,我们都是做销售的,这……
“方总,我是尤智能,您是不是找诸总啊?”
“我就是找你!”方奇石说得有些生硬。
“采购是诸总在管呀。”
“我叫你去你就去!去摸一下真实情况。”
没容尤智能再说,方奇石便挂了电话。
尤智能和王新权对方奇石所讲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到达大山市时,在大山呆了五个多月的公司采购员小吴和小马,已经等候在大山万和宾馆。
小吴介绍说:“这两个老板,一个姓李,一个姓陈,是诸总的同学介绍给诸总的。这两个人都没有煤矿,只是做过煤生意。据两个老板给我们讲,他们同诸总商量,由机焦公司借五百万元给他们各建一个洗煤厂,洗煤厂建成后所洗选出来的炼焦煤全部卖给机焦公司,诸总要他们向云三贵提出。两个老板向云三贵经理提出后,云经理向诸总作了汇报,诸总表态同意。到目前为止,洗煤厂并未建起来。我们两个被派住在这里,诸总给我们的任务是协助两个老板建好洗煤厂。”
小马说:“尤总,我们住在这里,公司的差旅费花了一大把,但任务又完成不了,难受哇!”
两个采购员所介绍的情况,尤智能一无所知,他所知道的是,原任云天公司企管部经理后调到机焦公司担任市场部经理的云三贵,坚持市场调研,给公司领导提供过不少参考意见,也对商务工作给予过不少指导和监督,发挥了市场部应有的作用。诸维利接管采购工作后不久,云三贵觉得炼焦煤采购价涨得太快,主动找方奇石谈这个问题,方奇石说,“前段时间就是尤智能把价格控制得太死,导致采购量不上去,如果你市场部也认为不涨价也能够保量,你给我买点回来看看。”云三贵把方奇石怼他的话当了真,带着本部门的人到甘肃买煤去了。诸维利为了扩充采购队伍,接纳了市场部三名员工,徐明良被免去煤炭采购部经理时,云三贵被聘为煤炭采购部经理。
尤智能问:“两个洗煤厂没建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两个老板说的是我们借给他们的钱没有完全到位,还差二百五十万元。”
“两个洗煤厂的工程进度呢?”
“陈老板那里,把堆煤场推了一下,李老板那里,只是举行了开工仪式。两个地方现在都是停了工的。”
“你们经常到现场吗?”
“昨天我们又去了一趟,破了土的地方都长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