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
“签这个协议不外乎是为了长期合作吧。”
“方总说得对。我考虑,为了真正实现长期合作,应该着重体现排他性。”
“排他性?”
“对,排他性。就是把我公司确定为康钢的生产基地,产多少必须卖给康钢多少,同时,我公司产多少康钢就必须买多少,不足部分由康钢另外采购。”
“这样的话,我们的焦炭销路就有了根本保障,当然是件好事,但我担心这条很难谈成。”
“方总,有人不是说过吗,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就排他性的问题,我已向康钢的朋友吹过风。”
“对你的智慧和能力,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说你还提议机焦公司与康钢联合举办一次运动会?”
“有这个打算。时间准备定在签定战略合作协议之后,大概春夏之交的时候,具有双重意义。”
“这些事,你怎么不给我说呢?怕我不支持?”
“怎么会呢?您是老板,荣光是您绝对控股的企业,对荣光有利的事,您能不支持吗?方总,这些都只是我对明年工作的一些构想,还处于萌芽状态,我们米西人不是说了吗,‘锅盖揭早了要出气’,所以不宜过早向您报告,也不忍心打扰您。”
“我看你总是干了才说,甚至是干了也不说,是怕谁抢走你的功劳吗?”
“方总,我做好工作是应该的,无功可言,无功可抢,不过,我的确不愿意邀功请赏,不说是如今在您面前,就是过去在那些非亲非故的领导面前我也如此。”
“不说这个了。还有个重要的事,春节放假前你能拿回来多少销售款?”
“机焦公司和荣化公司,确保七千万,其中包括康钢那两千万预付货款,”
“你已经算过了?”
“我上个星期就把七千万的回款指标,分解给了机焦公司焦炭销售部、玻璃销售部和荣化公司化工销售部。”
“从现在到农历正月十五前,全集团需要七八千万的资金来支撑。行,你落实七千万,只能多不能少,我再要求房地产公司兰达才抓紧尾房销售,落实一千万。你如果落实不了,这个年我没法过。”
“我一定完成任务。”
“不说公事了。”方奇石再次给了尤智能一支烟,“我今天叫你过来,除了谈谈工作外,主要想说点家里的事,我昨天和方奇山吵了一架。”
“喔!?”尤智能有点惊讶。
“方奇山太不知足了!虎虎在省城读书,你带了两年多,方奇山多次提出把虎虎转到他那里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在想什么,尽管如此,念其手足之情,我违心地依了他。说实话,你带虎虎,没向我和你妹提过任何要求,而方奇山想法太多了,他的,他女儿们的,绝大部分的要求我都是答应了的,让他们找了不少的钱,这是好多明眼人都知道的,但还是不知足,昨天他向我提出,要我把荣光新开发的楼盘的门窗安装业务,全部给他大女儿方云碧做,我说方云碧成天打麻将,她做得了吗?由于我没同意,方奇山就同我争吵起来。”
“您别生气,弟兄之间,争几句吵几句没什么,消消气就好了。”
“尤智能,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同方奇山之间早就有了比较深的隔阂。”
“喔!?”
“机焦公司行政办公楼的装修,是他承包的,中央空调的购置,是他女儿做的,那么高的报价我都是认了的。我在省城同朋友合伙开发的两个房地产项目,名义上是他和雷泽光帮忙做些事,实际上主要是雷泽光在做。我除了给他俩发办事处的工资外,我用我所得的利润,第一个项目,给他们一人奖了二十万,第二个项目,给他们一人奖了二十四万。我给办事处配一辆捷达,他一个人长期占用,后又假借德高望重的凌总之口,说做房地产的开捷达有损形象,要我给他换一辆雅阁。当时商量的意见是,买雅阁可以,必须把捷达交回荣光。买了新车后,他又提出捷达暂留三个月,让方云碧学驾驶,结果是方云碧拿去卖了。郭老四的二哥还荣光的那辆新尼桑,方奇山专门从骄县跑到省城,要求郭老二还到他手上,几个月后,他给我说车子被盗了,既然是被盗,怎么不拿报案的东西给我看一下呢?鬼才相信是被盗!八成是又拿去卖了。省城办事处那栋楼,出租了十几年,每年租金从几十万涨到了上百万,交了几个给荣光?太贪心了。”
方奇石喝了口水,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你尤智能可能听说过,说是我和朋友在省城合伙开发的第二个项目,送了他幺女儿一套住房。什么送哦,简直就是强占!那套房子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同合伙人结算利润时,我才得知他幺女买了一套房但一直没付房款,无奈之下,我只好承认从我应得的利润中扣减了几十万的房款。”
尤智能向方奇石敬了一支烟,说:“那套房子的事听雷泽光说过。换雅阁轿车的事,有一次凌总见到我,专门说过此事。凌总说,‘我没有提出过换车的建议,也没有说过搞房地产的开捷达没有面子。’凌总要我一定转告您,以便澄清事实。我考虑不宜转告,所以一直没给您说,也许后来他直接给您说了。办事处房租的事,我在集团公司企管中心时听财务上说过。那辆新尼桑,听郭老四说,是方二哥亲自叫郭老二给的钥匙。这些事儿,您今天不说我仍然只限于知道,绝对不会说。有些事,我妹并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过她。”
“这就是你尤智能的人品,方奇山可不是你这样的人。”
“不好意思。”
方奇石说:“有一件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也理解不了。那是特殊期间,我当时十五岁,为了生存,在山区的一个石材厂干石匠活,每个星期天,都要步行几十里回家看母亲。有一次,我回家路过米西机械厂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乳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方奇山站在机械厂招待所的二楼叫我。见到二哥,我高兴极了,连忙跑上去同他说话。他告诉我他是来机械厂出差的。我急着回家看母亲,第二天凌晨四点还得赶回石材厂干活,呆了几分钟就走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但我一直没想通,那天是星期天,方奇山为什么不同我一道回家看看母亲呢?那不管我父亲怎么样,但回家看望一下可怜的母亲总可以吧。”说到这里,方奇石眼眶里塞满了泪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尤智能掏出手机一看,“哎哟喂,方总,我们都忘了看时间,快一点了,回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