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叶千秋心中有多少郁闷情绪无处发泄,宇文解将长宁城中大小事务交由叶千秋后,他宇文解身为主帅自然也不能闲着。这不,此时宇文解正准备出去喝酒......咳咳,用他的话说这是办正事儿。
醉客楼,长宁城中最大的酒楼,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家的琼花酿初尝绵柔清甜,花香四溢,入腹如烈火焚烧,让人欲罢不能,是故颇受江湖人士和军中士卒追捧,亦是这长宁城中的一块金字招牌。
战火似从未波及这座楼一般,正值华灯初上,在城中别处还一派萧条景象时,此地早已是热闹无比,只是这楼中宾客今日却是如坐针毡。原因无他,今日被宴请的皆是当日宁军破城献财保命的几家士绅土豪,而宴请他们的正是宇文解。今日早些时候,各家收到宇文解发出的请帖,上书道:近日诸位受宁军侵扰,是解之过,为表歉意,特备薄酒,在醉客楼为诸位压惊,还望诸位给我一个薄面,前来赴约。以宋家为首的那几位士绅大户也不是傻子,心里清楚的很,城破投敌这事可大可小,若是郑金掌权,一句诸位皆是无奈之举,此事也就作罢了。但现如今是宇文解掌权,平日里各家攀附郑金,虽不敢明着得罪宇文解,但暗地里也没少给他宇文解添堵。若是宇文解成心抓着此事不放,给他们扣一个投敌叛国的大罪,恐怕小命都难保,他们可不觉得到时候郑金会替他们报仇去和坐拥大军的宇文解拼死拼活的。
是故,各家姿态都放的很低,不仅早早来到这二楼雅间,恭候宇文解,也是想提前商议一下,又要付出多少财物,才能保住自己这颗项上人头。而在这其中最有话语权的当属宋家,以前的宋家虽祖上也曾辉煌过,最高曾做过朝中吏部尚书。但之后几代皆碌碌无为,只是在地方上任些小官,数十年前就已慢慢没落,前些年因为宋家家主的千金嫁给宇文家的一个旁系子弟作妾,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跃又再次位列城中世家。平日里郑金看在宇文世家的面子上也颇为倚重宋家,有城中长官在上面罩着,宋家也是过了几年滋润的日子。只是这宁军攻城,郑金弃城而逃,都让宋家感到猝不及防,上面没了倚靠,如果还想继续在这长宁城中混,自然还得仰仗宇文解。
“诸位,诸位,我知道你们心里惶恐,我宋某人又何尝不是啊。咱们在这争论能出得起的价码,但要知道咱们的小命可都握在那宇文解手里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还是静候宇文解到来,一切到时再谈吧,只要诸位信我,我定当尽力从中转圜。”只见坐在最上面的宋家家主宋应物,蓄着一撮小山羊胡,身材瘦小,眼中尽是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之气,此刻正苦口婆心的安抚着众人说道。
说话间,就听闻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小二的引领下,一位身着月白锦袍,腰佩宝剑,样貌俊秀的年轻公子信步向这边走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宇文解还是何人。
“诸位来的这么早,可是让我这个主人有些惭愧了。”宇文解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宋应物身上,淡淡的笑道。“岂敢让大人惭愧,我等皆依靠大人解救方才脱离苦海,摆脱那宁贼欺压,这顿饭理应是我等宴请大人,为大人庆功之宴才是。”宋应物见宇文解将目光聚集于他,赶忙躬身行礼说道。
“哈哈哈,既然宋家主如此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诸位还请就座,我等这就开席吧。宋兄是不知道啊,近些日我整日规划布设城防,训练军队以求保长宁平安,只是为军费钱粮之事忧心操劳,好几日都不曾如此好好吃上一顿了。”宇文解闻言,先是表现出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后又转头对着宋应物苦笑道。
宋应物也能听懂宇文解的弦外之音,赶忙微微低头向周围的各家家主使了个眼色,向宇文解说到:“大人为我长宁劳心劳力,我等皆感激涕零。如今大人有难处,我等这些城中大族自当替大人分忧。之前我等也商议过,我等五家世家大户愿向大人捐赠粮食五百石,白银五千两,丝绸一万匹,只为助我大军一臂之力。”宇文解闻罢,却是微微皱眉,似颇为艰难腼腆的对众人说:“各位的好意,解心领了,可是我军如今正值困境,吾欲大规模扩军,这些不过就是杯水车薪,难解我军燃眉之急啊,解不能收。”
宋应物听宇文解这样说,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哪里是不肯收下,分明是嫌价码开的不够高,他若真不收下,恐怕明日等待各家的就是抄家灭族之祸,这哪里是个腼腆无知的少年郎,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但即便如此,宋应物一众也不敢多言,生怕惹得宇文解一怒之下,真就一走了之,届时恐怕就不是费些钱财的问题了。是故宋应物也不再藏私,咬了咬牙,颇为艰难的说道:“我等愿捐献粮食一千石,白银一万两,丝绸两万匹,以充军费!还望大人莫要嫌弃,再多......我等真的拿不出了。”
之所以如此艰难,无外乎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宋应物独自承担,其余几家虽也有些余财,但除却被李冰搜刮也所剩不多,只有宋家家大业大,即便是李冰前来亦是如同打发叫花子般,随便给了些财物也就保得平安了。主要还是欺负李冰不知这城中局势,见各自出的钱财所差无几,也就糊弄过去了。可宇文解不是李冰,在这城中几年也早已知根知底,若想向宇文解买命,自然是价钱不菲,这对于爱财如命的宋应物来说,无疑是在割他的肉一般痛彻心扉。
宇文解见此情形,自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也不过分相逼,转而对宋应物说道:“既然宋家主如此客气,那解就却之不恭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