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河阳思忖着自己暴露的可能性,这时反而不能急着离去了,被困在原地继续观察着。
在功力无法进步时,这敛息之法可以说是他最下苦工的技巧了,毕竟以后会经历很多陌生的世界,他可不敢保证每一次的信息收集都会是顺顺利利的,就像现下的局面,所以行走诸天,保命为先。
敛息和跑路关乎到他的身家性命,是必须要极其重视的。
河阳自诩是有些天赋的,虽然不敢说把敛息练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但也绝不是什么三脚猫半吊子,再加上精神力量的辅助和遮掩,说成是滴水不漏也未尝不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被对方发觉,那就是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了。
‘是了,我一直以正常人类来假设,但他……可不是什么善类啊。’
河阳跟那个盘坐在地的恶鬼相距有十几米,隔着六七棵树,哪怕是惊鸿一瞥,对方那狰狞的身姿也已经深深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是气味?
有这个可能,毕竟这是普通人类再怎么锻炼都无法触及到的一个天地,如果是气味的话,他再怎么掩饰,自身也无法判断出自己究竟有没有封锁住一切的气味因子。
想到这儿,他再次把头探出些许。
那恶鬼正好生在那里享用脑浆,似乎刚才的一眼只是无意,却算到了河阳的有心。
‘真的是无意吗?’
兰河阳这是也拿不定主意了,你让他凭借着经验分析人类的微表情,他还能说个三五六来,但分析这样感觉官能跟人类可能大相径庭的其他种族,就太难为人了。
他打定主意,不能擅动,一切等到这个怪物离开了再从长计议。
就在河阳正一边监视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食人恶鬼却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那恶鬼把手里的头颅随意地抛到一边,然后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餐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擦完也是随手一扔。
可怜那死无全尸之人在被分食之后,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两个最大的伤口,脖子上的血液早就流干了,但从天灵盖的天窗,在这一滚之下也是甩出不少残余的浆汁,场面十分令人作呕。
但兰河阳已经没工夫去关注那个可怜虫的事情了,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恶鬼的身上。
在他的注视下,那恶鬼慢慢地起身,还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就像餐后运动一样,十分地放松惬意。
‘餐后运动?’
河阳凤眼微眯,不见喜怒。
突然,他看到那恶鬼的两颗粉白的眼珠在无规律地放肆地乱转,像是一个整蛊玩具。
茶色的瞳孔似乎没有对焦,又似乎在看向任何地方。
慢慢地,转动的幅度一点点渐小,瞳孔做圆的半径也一点点缩短,而目光渐渐锁定的地方,就在……
‘不好,他真的发现我了!’
兰河阳的心里警铃大作,他感觉到了自他觉醒精神力量以来最大的危机。
逃?
不行,不能逃。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体貌了解多少,但绝对会把消息传递回去。
‘那就只能一战了。’
河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种激动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而在那头,恶鬼的眼睛也终于锁定在这边。
霎时间,兰河阳隐约看到他的头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然后整个身体就像炮弹一样发射过来。
十几米的距离,眨眼即至。
人还未至,利爪就先递出了,带着被撕裂的气爆声,迅猛地抓向河阳面前的树干。
‘他在做什么?这树干的直径少说也有小一米,难道在宣告武力,示威?’
河阳还未来得及思考出问题的答案,就惊异地看到这颗在他眼中足以充当屏障的老树,在这一爪之下就如豆腐塑得一般,被生生抓去了小半层,米黄色的细小木屑纷飞四起,洋洋洒洒,当空而舞。
而这还没完,在这一爪的冲击下,从木缺处以肉眼可见地裂开了一条缝,上半截的树干慢慢向后倾倒,在这一压之下,整颗树木轰然倒下,四周树叶摇落,砸起半亩烟尘。
看到这一幕,兰河阳心中莫名想到一句话。
一爪之力,恐怖如……呸呸呸,串场了。
是“摧敌首脑,如穿腐土”。
然鹅没时间给他惊讶了,下一刻河阳就感觉到他布置在体表用来配合敛息的精神力量一阵摇动,耳边似有风声传来。
双目未及,他便下意识地往下潜身。
顿时只觉头顶似乎有一片电锯挥舞而去,呼啸而过,带着强大的风压和撕裂感,震得他头皮直发麻。
这一下如果被恶鬼抓实了,哪怕他有精神力量护体,也比那个树老哥强不到哪儿去。
是去见三清还是见佛祖就不好说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只会零级戏法,必须玩近战,偏偏还脆皮的畸形法师。
不过,也因此让他盯上了恶鬼此时的中门大开,他手腕内翻,修炼来的葬仪功的冰寒内气汇聚掌心,轻飘飘地,亦如伺机而动的毒蛇般迅疾地径直印在了恶鬼的腹部上。
‘铜皮铁骨豆腐腰,爪子挺硬,看你的腰是不是也这么坚挺。’
一掌既出,远遁千里。
河阳嘴上冷笑着,却用一个很没牌面的赖驴打滚的方式,脱离了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