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老丹尼尔,我为你画了一幅画。尽情感激吧!没人能让我佛洛格免费为他画一幅画!”
咧嘴笑的佛洛格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身上有如水流一般的茶色,那是血流干涸的颜色。他手中还有一张微黄的劣质纸张,上面的简笔画也是茶色的。
由下而上的视角,草草几笔便将贝塔曼街的巷道描绘的五脏俱全,在繁华的街道一侧,有一个微胖的人,他的面部是扭曲的,呆滞的双眼,因为恐惧而拱起的鼻尖,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他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最神奇的是,这些都是用沾了血的刀画出来的,血液干涸呈现淡茶色,佛洛格由感而发的大作从起笔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因为再过一会儿,这幅血画就会变得漆黑,血液会枯死,变成痂的色彩,那时佛洛格会直接将这幅画毁掉,毫不留情,那地狱般的褐红色调破坏了他所追求的美感,死亡是那么的残酷而无情,生与死的界限是那么脆弱而虚幻飘渺,佛洛格讨厌生,也讨厌死,他喜欢的只有两者之间的交界线。
他又一次更换自己手腕上的白色药膏,他手腕处的蜡黄色是他病态苍白皮肤上唯一一处异色的地方。他那里的关节骨骼恐怕是被药力侵蚀了,他握刀不稳,用力时手腕有明显的颤动,白色药贴不是治疗他手腕的药物,而是侵蚀他身体的病毒——他却完全离不开它。
丹尼尔没有理会青蛙眼佛洛格,他死盯着佛洛格身边的一个男人,那男人身穿黑色风衣,在黑暗中,他身前有一点赤红色的光。
丹尼尔咬牙切齿道:“雷登·休伊特…!”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前那点赤红色的光陡然闪亮起来,逐渐向他靠近,随即升起的是浓浓的烟雾。
他没有表情,吐出几个完美的烟圈。
佛洛格笑了,笑的身体都在颤动,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看到了世上最滑稽的小丑。
“老丹尼尔,人是会变的。”他干瘦的胳膊搂住雷登,浅浅的一层黄色莫西干头:“很久之前和现在不一样,黑蔷薇接纳了我!现在我和雷登是朋友了!我再也不是你想象中的丧家之犬了!!你要挑唆我的朋友害我?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他干瘦的身体笑的打颤。
丹尼尔死死盯着雷登,后者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吸烟。
佛洛格笑容消歇,神情淡漠,语气变得冰冷而轻蔑。
“实在是……太好笑了……”
他亮出手中粘血的刀。
“哦哦哦。”
丹尼尔见状不妙,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脸。
“别这样,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误会,不是吗?”丹尼尔硬着头皮求饶道:“看在我为你们提供了那么久的货的份上……”
“货?呵呵,你说货?你敢说货!?”
佛洛格阴沉道:“那我也要问问你了丹尼尔,百分之五的收率利,那是什么?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那……那是……”
丹尼尔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那是你自己加上的额外费用,对不对?”佛洛格咬牙,愤恨道:“一批货多百分之五,简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强盗!你怎么不去抢?你一批货就能从中净获利五千贝勒币!从我身上拿!你这贪得无厌的家伙!!”
佛洛格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他激动到干瘦的身体都有些不稳,一对青蛙模样的双眼遍布血丝。
丹尼尔当机立断道。
“我的储物仓库在菲尔乔安诺街第二百七十六号的地下室!你们要的东西应有尽有!不过只有我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
佛洛格的动作一顿。
他惊疑的擦着刀锋:“老丹尼尔,你少来了,这可不像一个吝啬鬼会做的事……”
“我是吝啬鬼但不是守财奴!”
丹尼尔的语速很快:“我对自己的爱胜过这世上的一切!”
旁边的雷登依然不出声,他像一尊雷打不动的塑像,面无表情,无声无息。
佛洛格舔了舔嘴唇,他的舌头上有仿佛尖刀划过一样的疤痕。
丹尼尔大叔则一直微笑,笑容像刚出锅的黄油,逐渐僵硬在脸上。
“唔,这么说吧,老丹尼尔。”
佛洛格微微仰起头:“你还是一个聪明人没错。懂得做事前做好万全准备,也懂得拉帮结派,更懂得如何讨好别人……”
“只不过么……嘻嘻。”
黑风衣雷登毫不迟疑的举起了枪。
丹尼尔瞳孔收缩,那是一柄袖珍手枪,长约五厘米,握把是实木的,上面有一朵墨鱼汁描画出来的漆黑玫瑰蔷薇,雷登的食指勾住扳机后,这柄袖珍小手枪的枪口才堪堪到达他食指一半的长度。
雷登毫无表情,即使是马上要用这把手枪击毙一个曾有过密切来往的老朋友,亲手将老伙计的头颅炸开,血花四溅,哪怕是溅到他的眼角,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