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忽地觉得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抿唇笑道:“颉利远没有前几年那般雄才伟略,突厥人粗疏少谋略,颉利得到汉人赵德言后,赏识其才能,对其十分信任,赵德言渐掌国政,后又将政权交给各胡人部族,却不用自己宗室中人,多次言而无信,号令常变。此时灾荒,征收苛重,各部落均生不满,再加上突利可汗与薛延陀生了异心,颉利亡国之日不远矣。”
“不得不,这子真是个伶俐的,全然不似十五的少年。”
听长孙提起赵德言,李二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却被长孙敏锐地捕捉。
“二哥,难道赵德言……”
长孙捂住了嘴,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见李二不曾反驳,故作长叹道:“怪不得您如此喜爱那子,连谋略也都是如此相似。”
李二得意地挑眉笑道:“那子祖上冒了青烟,竟被观音婢比拟成朕。只是朕打算出击突厥以一雪前耻之事甚是保密,这子又怎会提前谋略颉利的?难道他真的生而知之不成?”
长孙掩嘴吃吃笑道“您倒是忘了,这子的叔伯们可是知道的。”
李二这才恍然,摇头道:“这子初来乍到的,也不知有甚么魔力,竟让朕的一干臣子们都以子侄对待,就连朕的爱妻痴儿也是这般。”
这番话将出来,长孙却是不敢再插嘴,美目流转间,轻笑道:“听闻方言明日夜间要在府里大宴宾客,陛下可要前去?”
“甚么大宴宾客,分明就是借着由头敛财罢了……”
是这样,但脸上的意动之色却是免不聊,可终是自恃身份,叹道:“那都是儿辈的事情,朕就不掺和了。回头得知会下承乾、青雀与恪儿,些许钱财有何用?还不如孝敬朕。”
长孙:“……”
正在府里安慰着恼怒十分的林潇潇,忽听方二来报,是有宫人自长安而来,方言笑着对怀里兀自气咻咻的美壤:“看罢,此次陛下与你夫君我联手,定然让卢氏损失惨重,也算报了今儿卢弘济那狗东西让你动怒的一箭之仇!”
林潇潇的芳心总算是稍稍宽慰,羞红着脸从方言怀里挣扎起来,为男人整了整衣襟,叹道:“但愿一切顺利才是。”
方言斩钉截铁地道:“还请娘子放心!”
在林潇潇满目含情中得意地离去,却没见到往日总是满府瞎晃荡的王开溪,哑然一笑,却在正厅里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刘桀的身影愈发地清瘦了,却如铁松般挺直,远远观之,实在不像一个死太监,倒像个渊渟岳峙的宗师,尤其是提笔挥毫的瞬间,竟然颇让人心折。
摇头将这古怪的念头驱逐出去,方言远远地笑道:“哎呀呀,竟然劳烦刘公亲自登门,子惶恐难安!”
“你这猴子,年纪不大,权谋倒是炉火纯青。”
刘桀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似是看出了方言的疑惑,俯身将字墨轻轻吹干,随意地扔到方言跟前,便背着双手,摆起一副恶心的高人做派。
心底狠狠地吐槽一番,待目光转到那副字的时候,方言瞬间愣住,哆嗦着嘴唇道:“你,你……”
大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