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章 病如山倒(一)(1 / 2)优哉先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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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屋檐下横冲直撞找不到出路,转瞬,发出了嘶哑的愤怒声,如恶浪掀屋顶。

此时此刻,破左耳的心情就像一座岩峰镇压着身体。

树子并没有将计划告诉他,再三逼问,还是不得其实。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吗?

靠近炉火边,橙色焰火烤着他的每一根手指。直到,双手低垂,落进火光里,才因疼痛及时抽回手臂。低头看着烧红的手,眼前浮现出篝火宴会上被活活烤死的四头牛,他顿觉一阵腥味扑鼻。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他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小扒皮的房门前,正准备敲门的手却停留在空中。他不愿意害死任何一人,可也不愿意看着任何人被害死。

窗外,寒气逼人的雨针契合不舍地扎进每一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恍惚飘过。

从床榻上取下御寒外衣,穿上已被清洁干净的皮靴,转身望了一眼还在午睡的树子,他轻轻关上门。

转身,一阵寒风夹着雨水扑面而来,沁入齿缝中,竟有一丝甜味。

那如饼大小的太阳挂在天上的晴天,已经从模糊印象变成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下了山后,他才得知:自己先前所住的石洞位于和武城的深山里,本无人管辖。尔后,随着七子势力的壮大,而被划入阴城所有。

和武城因铁矿资源丰富而被称为铁城,是阴城所属的一个新兴部落联盟。

阴城实际之远大,根本不是自己能想象的,他的世界只是低谷附近的一片树林,就连近在眼前的狼头山,他也不曾挺入。

田老头取笑他时,喜欢用井底之蛙来形容他的无知。不过,终有一天,他会见识南方野林之大。对此,破左耳深信不疑。看看这个永远阴沉着脸的南方野林究竟是何模样?又为何老喜欢臭脸?没有人会喜欢阴雨连绵不绝的鬼天气,宛如地狱般散发着难闻的霉味。久而久之,整个人都像一块硕大的腌肉在风中移动。

迅速扫视挂在螺旋梯旁墙壁上的雨具,老奴们总是将雨具摆放整齐,从未乱过,他们对小扒皮的要求早已了若指掌。伸手取了一套蓑衣竹笠,刚好适合他的身材,犹如定制。迅速套上,目光低垂,然后冲进密集的雨针中。

雨水倒下,泥水翻起,破左耳拉紧竹笠下的绳索,一路奔向河边。他知道在那,定能碰见挑水的田老头。沿途的树木东倒西歪,雨水团结成一股透明的力量,拼命将他往后拽。在互相拉扯中,他勉为其难才能继续前进。短短的小径,蒙眼抹黑也能如速行走,今天却比往常,多费了两三倍的时间。

终于到岸,眼前所见一切,却让他止步不前。

低岸已经被暴涨的河水淹没,无影无踪。柳树下,他最喜欢仰面而躺的那块大石头,也完全没了踪迹。

河水一反往常的温顺,咆哮翻滚、汹涌扑岸,势必吞噬附近的一切。

天怒河怨,田老头曾如此评价过。此河阴晴不定,脾气更是难以捉摸,曾有水夫一个大意,来不及逃跑,顷刻就被河浪吞噬了性命。

那时,田老头又感慨;天地不仁。紧接着,噼里啪啦对他进行了一番剖心的说教,左耳进右耳出,早已成为风声。依稀记得有一句,大概就是说;天地本就无情也无意。此话,倒是记得清楚,和他内心所猜测不谋而同,天穹若是有情有意,绝对不会让野林白骨累累,冻疮满身。

挑水伙计小心翼翼站在在高处,一手扶着树干,另一手接过前面的往后递送的水桶。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一个接一个,人宛细长的藤蔓上的一个个结。河浪冲过他们的膝盖,除了他们自己的求生念头,谁也不在乎他们会不会被水冲走?

其中心酸,他深有体会,污浊的河水是无法将兽皮冲洗干净。

马三不允许皮革店的伙计,找任何借口没有完成工作——除了死亡倒下。否则,马三会让身后的壮汉将装满的水缸倒尽,重新挑满,且必须是清澈的河水。

没有任何雨具遮挡,只着单薄御寒衣衫的伙计,浑身没有一丝的生气,犹如荒野尸体般冰冷。从他们身边走过,目光搜寻田老头的那张丑脸,破左耳却一无所获。

田老头呢?他顿时莫名其妙慌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旋即笼罩下来。

雨水哗哗,继续倒下。“和你们一起挑水的田老头去哪了?”他抓着身旁的一个伙计问。

“谁?”被攫住的伙计仰着头,雨水冲脸,睁不开眼睛。

“我爹。”已没人在乎他是不是哑巴。

“不认识。”伙计甩开他,继续低头前进。

“小马驹,你爹病了。马三爷允许他休息一天。”一个熟悉田老头的伙计恰巧路过,侧身回答。

“病了?什么病?为什么病了?前几天不是好端端的吗?”他连续发问。

田老头怎么可能会生病,他可是暗夜钢军的经验老者,竹鬼都杀不死的士兵。

“鬼知道。病了就是病了,哪有那么多事。”伙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他还是不信铁打的田老头会生病。皮革店算得了什么,暗夜钢军什么疾苦没有经历过。

“生病算什么,每天还都死人呢。”伙计说。

“他不可能会死。”他怒瞪着说话的伙计,谁都会死,但田老头不会死,他是多么滑溜而务实的人。

“他又是石头做的。”伙计咕哝道,含着满嘴的雨水。

另一个伙计停了下来,嚷嚷道:“有个小马驹儿子,真是好啊。可以住土楼,生病了也可以不用干活。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也该发善心,捡个野孩子来养老。”

“羡慕啊,你倒生一个啊,可惜红房子的女人不借给你下蛋的窝。”路过的伙计一个接一个凑上前,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讨个嘴瘾。

挑水伙计的嘴比棚屋伙计的嘴利索。“这不是破左耳嘛,都快认不出来了。瞧瞧,这肉嘟嘟的脸蛋,马驹的生活得多滋润啊。”

“闻闻自己有没有骚味?如果有,就赶紧爬到小公子跟前发浪,别在这里瞎折腾,味再大也熏不到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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