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人来抓他,显然除了他,谁也没有被此屁惊扰。
抬起头,他发现暗夜钢军所站位置,四周挂满了风铃般的冰条条,正互相撞击,发出比屁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长夜,还真他娘的没完没了了!来得早早走得晚晚,就像个勤劳尽责的老巫婆啊!”瞅着四下的幽绿渐暗,田老头的抱怨打破了沉默。“这个时候如果能回去喝点热酒暖暖身子,那该得有多爽。”
“你是开始想念暖床了吧。”子金嘲笑道。
“还有那暖炉里噼里啪啦的柴火爆破声......”田老头一脸陶醉,“时候不早了,速速巡逻然后回温柔乡里做个美梦,那才是男人该过的生活。”
“又一个。”队长冷笑。“畜牲不分老小。老的耳聋,小的胆小。”
“什么?”子金的脑子转得有点慢。
“小畜牲毕竟是小畜牲,稍稍厉声就再也不敢尾随了。”队长嘴角上扬起一抹讥笑,鼻孔里射出一声,“胆小鬼总是喜欢尿裤子,根本不用吓。”
“我才不是胆小鬼。”他听懂了,队长说的胆小鬼分明在骂他。“等我追回匕首,必定让你满地找牙。”他暗暗发誓。
田老头也未如他所愿,居然还能露出一张笑脸陪衬,在丑陋的面盘上近乎快要坠落。
“你可别又和队长干上了!就当是个臭屁,一阵风过就没味。”子金小声提醒经验老者。“也许,人家就是在等你发经验老者的脾气。毕竟你得罪的贵族子弟可不是两三个而已,还有那些因为不听你警告而找死的。我可记得有具尸体,到现在还没有入土为安吧。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护着这些新兵蛋子。你有九条命附身,他们只有一条小命。”
“放心吧!老子也算是巡逻老手,怎么会轻易受毛头小子三言两语的挑衅。更何况,老子并不认为那野孩是个胆小鬼,尽管现在的他只是个无知野童。”田老头瞟了一眼队长的后脑勺,刻意大声道。“瞧瞧,这天地生有万物,哪一个是废物了!”
“那就是个野玩意!”一个士兵追了上来。“倒是怪哉,野人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
“你光屁股到处遛鸟的时候,不也就是个野玩意吗?”田老头反问,士兵的脸随即暗沉。“老子瞧着,那野孩子未必输给你这个新兵蛋子。”
“算你有见识。”躲在暗处的破左耳多看了田老头一眼,尽管容貌丑陋,细看还不算讨厌的长相。
“我倒是想遛,野林不肯啊。”士兵红了脸。
“我看那野孩子倒是有几分胆量!就连守城军都不敢轻易靠近竹海。”子金边说边拔起被腐物缠住的右脚。“居然想和我们结伴而行,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猜对了。”他望着子金露出了得意之笑。
“无知野东西,真是不知所谓。”队长走在最前面,不知何时放慢了脚步。“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改变不了他的粗鄙和野蛮。眼下各大部落团结一致,正不惜一切代价除去野人,为什么?想想他们将人抓住生吞活剥、茹毛饮血之际,你们还会觉得那是人吗?野人,从来都不是人。”
恨不得纵身一跃,迅速将队长脸上那种不屑的脸皮给撕下。“我从来不吃人肉,但是不介意从你开始。”他活动着每个手指,亮出了他锋利的指头,对着队长的脸一晃而过。
“谁见过野人吃人了?”也只有田老头敢问,“老子可从来不曾一见,倒是在黑市见过什么都吃的人。”
“难道各酋长和贵族还会撒谎不成?”队长反唇相讥。
“谁知道呢?生活无聊啊,野林阴冷啊,总得来点调味品。否则没牙的老奶奶,拿什么恐吓一些毛都没长全的奶娃娃。”田老头缓缓作答。
又开小径,众人再度上马。子金驱马挡在队长和田老头之间,若有所思地道:“不过话说回来,在剿灭野人这事上,各大部落还真是难得默契,一拍即合啊。”
“野人屡次骚扰平民,各大部落出于无奈才必须灭了野人,如此方能保护部落子民不再受其掠夺。”队长挺直背脊。
“真相就是一股恶气,放出来臭死别人,若是不放出来,只能臭死自己。”唯有田老头摇头。
“田老头,什么意思呢?”子金问,其他四个士兵就像木头做的傻子跨坐在马背上。
“哼,区区一个老头,哪里懂得什么叫责任。”队长不屑一顾。“真有本事,队长就不会是新人。”
“田老头说说嘛,别藏着掖着。”子金扭头劝说,“就不怕闷肚子里臭死你自己啊。”其余人脸上皆挂着一副好奇。
“暗夜钢军巡逻长屏如此之久,试问谁见过野人吃人了。”田老头的眼光质问过每个人。“你们亲眼见过吗?”
面面相觑。“那倒没有。”子金摇摇头,其他人一一摇头。
“野人吃人,难道还得通知你们前往观赏不成。”队长冷笑。“无知当有趣。”
有张漂亮的脸了不起啊?脸倒好看,但长了一颗废柴脑子。“我没有吃过,你们当然没有见过。”他闷着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作。
“时下各大部落正在争夺领地,美名其曰保护子民、剿灭野人,可是剿着剿着指不定就占为己有了。”田老头开始说明原委,“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比剿灭野人更光明正大?瞧瞧,深信不疑的人不就正在眼前吗?山高便有跪拜。随便一个屁话,自然都有人站出来吆喝。究竟谣言还是真相,那得看谁说的,说多少遍之后,就成了人人都亲眼所见般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