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如猫循着马蹄印迹前行,风似乎在背后打转,不肯吹进林子里,光线逐渐消亡在竹子的阴影下。
不远处,一阵喧闹声钻入耳朵里,他抬头踉跄而起,便看见了刚才那一伙人。
马蹄伫立,静待命令。马背上的暗夜钢军,个个皆是面色如岩,就连队长那张贵族的脸也是如此。
先前的惊愕,已被枝叶上雨水冲刷干净。一个侧闪,他的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野林本来就是野人的地盘,长屏也不例外。愚蠢的人族,居然不用四肢,只会单独使用下肢,不像他可以如人类行走也可以如猛兽出没。
数日以来,靠着林中野物充饥、露水解渴,尾随在后,他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却一直不见野猫踪迹。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依然还在梦中?仿佛前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一个梦中梦,他还未醒来。此时此刻,或许脚下也不过是梦境。
他需要热水浇身,需要暖汤润喉,更需要炖一锅蜗牛压惊!而不是眼前这支巡逻队。
该死的野猫,不知道躲哪了?他不停地朝着竹树上张望,别说野猫了,就连老鼠也没有发现一只。长屏除了暗夜钢军,莫非真的一切活物止步?他不信,他就是活的。
“骚猫,就算是个梦,我也要抓到你。”他咬牙下定决心。
就在此时,巡逻队已翻身下马,牵马而行。
七人小队踩着千年腐物,一深一浅艰难行进。声响犹如恶鬼的爪子,从吸力十足的泥土中狰狞拔起,咒骂噼里啪啦震落在枝叶上滚落到另一枝叶。林子地表凹凸不平,聚有无数个水洼,仿佛古老的幽灵族聚集在一起,晃着暗色绿光令人心悸。
他不停地咒骂:“都是你们把骚猫吓跑了。”这梦太真实,他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队长耳尖得很。“谁?”镶嵌在漂亮脸蛋上的眼睛不是废柴。
他收回了刚迈出的左脚,忍住了谩骂的冲动,漂亮脸蛋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难怪田老头和他过不去。
“子金你带耳朵了吗?”田老头边摸着马脖子边训斥,“警戒这种事情,怎可劳烦队长。”
“没没没......没声音啊。”子金一脸茫然。
“本队长刚刚分明听到有人在抱怨。”队长的眼神往草丛里搜寻。
“那是事实。”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极力藏身在草丛和竹树的掩护中。
“子金你年纪轻轻,难道未老先聋吗?”队长不依不饶,回头冲着子金嚷。
子金却看着田老头,一言不发。
骤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噤声,朝四周寻觅。
什么耳朵,这么吵还能听见,该死的。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然而,体内有一股强烈的气体正要冲破闸门,他只好紧闭双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气体在身体里来回窜动,等待尽情释放。然而,队长白净的脸在前面直晃,宛如一朵毒花。教人顿觉厌恶,厌恶化成催促,近乎爆发。他咬紧牙,只得继续强忍,收得更紧。
不一会,阴寒从地底不断冒出来,他们的身子无不往蓑衣里蜷缩,好像挤一挤就能自燃似的。
冰冷总是嗜好钻入人的骨头里,再多衣物都无法阻挡寒冷的侵蚀。但野人不怕,因为他们懂得御寒,皮肤比起人皮更耐用。众人脚下咔嚓咔嚓作响,脸上布满了恐惧,在幽绿照应下十分诡异。
哼,什么暗夜钢军,不就是一群胆小鬼。大人果然爱骗人,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夜钢军不过是如此。他扫视过每一张严肃变形的脸,很想放声大笑,旋即白爷爷咆哮的脸却霍然挂在眼前。
于是,他没有憋住......一连串的响声从身下发出,破左耳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