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激动不已,“不!”抓住他的双臂,目光长了无数星星,“只要你愿意,就可助我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我是野人,不是巨人族,你找错人了。”传说中的巨人才有一臂之力,可以搬山卸岩。
“如不是你执意想见我,我是不可能邀请你来此一见。”她挨着他,满脸期待,就像山上野人在做祈祷时的表情。
他压根儿不记得有这事。“我从来不靠想女人打发无聊。”
“或许你在雄司宫多留几日,届时自会改变心意。”她以退为进,婉言相劝,意在强留。“我已成年,雄司宫里虽有勇士可为我赴汤蹈火,然于我族蜕变无益,于子孙后代之力亦无增进。若不是那日侍女回来告之,我又岂能知道天地之间竟然真的有你。诸神有意恩赐于我族希望,断不会让派你而来。也许你对自己的能耐未能知晓,然我已将你请到王台,岂能就此放你离去。”
她的脸化成无数眼珠子,滚滚扑过来,旋即他的头疼,牙疼,肚子疼,全身都疼了起来。这个奇怪的部落,行事作风完全无半点野人样,还说着许多难懂的话,教他头晕眼花,直接想一走了之。“你当王,那都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他坚定无比,“你是王,你自己想办法。”
刚扭头,他就看见侍女手心里捧着一粒珠子,闪着金光。
“此物乃是我族历代王者呕心沥血所淬炼的蜜果,你若肯助我族蜕变,我将族之蜜果赠与,如何?”
女人真是和蟒蛇一个德性,纠缠起来除了窒息,就是死路一条。“这样的小果子,伶俜山多得是,你自己留着吧。”
她脸色一变,既哀伤又混着愤怒。“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求见于我?”
“我什么时候要见你了?”他奇怪极了。“我从没见过你,见你做什么?”
“你!”她为之气结,一时语塞。“莫非你已和那黄贼子达成协议,才不肯助我族子女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又是什么东西?“扒皮烤肉我倒是会,你要是饿了,我帮你抓老鼠果腹,抓完,你就要让我回家。”
“罢了,你才十岁,多说无益。”她的神情愈发死灰,走上宝座,左脚刚上第六个阶梯,立即侧身扭头望向他,“或许,你可愿意留下几滴血,供我滋养?你若是愿意,我不仅将蜜果赠与你,还可将先前你所探求之事全盘托出,绝无保留。那时,你必知我眼所见,我族所有。”
听了半天,犹如在浓雾里行走,不知道她到底了说什么。“我的血?”他暗忖,如果只是几滴血就可以离开回家,毕竟喝了她那么多琼浆玉露,就当还她。“几滴?”
“你当真愿意?”她倒是不信了。
真是怪人,女人真的不好惹。“你到底要不要?”
“求之不得。”她死灰的脸又起了亮泽。“你若是自愿,我族上下永世不忘,代代感恩。”
果然没有白吃的东西。“我愿意。”他抡起手臂,准备找个下刀子的地方。真是倒霉,头一次要割自己的肉,有点不忍心。“给你几滴血,你一定要放我回去,说话算数。”他在等她的保证。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虽为女王,但敬仰勇士,言出必行。”
有个疑惑他必须问清楚,免得她用来做蛊。“你要拿我的血,做什么?”听说老巫师最擅长这些,拿了一点头发和血就可以下咒语,隔着几座山,都可以要了血主人的性命。
“修身养息,滋养子孙。”她说得言之凿凿,没有可疑之处。
伸出手臂,“来吧。”他可是个勇士,“快点,不就是磕破点皮。”
女王却扑哧笑出声来,“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需你一个手指,用我这细针轻一挑,破皮出血,挤出几滴便可。”说罢,她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一根细针。
“就这样!”他皱起眉头,“早说啊。”
她捏起他右手的大拇指,泛起指腹,果然如她所言,轻轻一刺,还未觉得疼,针已出。接着,几滴新鲜装入一个小果上,立即弹动了几下。“多谢成全。”她颔首表示感激,“蜜果可贵,独有一颗,你还是吃下吧,免生意外。”
抓起蜜果丢进嘴里,“那我走了。”他转身大步离开。
“且慢。”
他怒目圆瞪,“你想反悔?”
“别误会。”她解释,继而补充,“明日乃是我大婚之日,不如多留一日,多多饮用琼浆玉露,你所求之事自然可得。”
野人也有婚配,不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举行一个仪式,然后全族一起吃吃喝喝。“好!我顺便去逛逛你那个什么雄司宫,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旋即,他一问,“你要和哪个男人结婚?”从进入这座宫殿开始,只看见女人,就连对战的士兵都是女人。
“自然是雄司宫的所有勇士。”
“所有?”他皱起眉头。
“当然。”
又是新鲜事。“你需要那么多勇士?”他倒是困惑了。
她的神情真挚动人。“我族女王,世世代代都肩负繁衍子民的第一大职,雄司宫勇士也是我族子民,自然与我同心,共为绵延子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若有意外,王者失职,不仅愧对千万将士日夜辛苦,我亦无颜再居宝台。”她抚摸着肚子,“正时值春分,万事俱备,今又得你精血,待我明日婚飞,定然能一举成功。”
原来当王这么不容易啊!事情又多,责任又大。他确实该考虑一下,自己当王的决心了。
正当他陷入思考时,女王开口道,“王者亦囚者,责任如枷锁,一日披身,终生如衣。”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他直挠额角,“你都当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这和他所想象的王,似乎天差地别。
她轻笑出声,又点着他的脑门,轻声细语道,“我是女王,为繁衍后代,自然如此。我穷则族穷,族穷则我穷;我穷尽,子民覆灭;子民少,我亦无存。王者不易,不可苟活,更不可独活。宝座一坐,牢狱一生,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王?是这样的吗?这和他想象的王,截然不同,毫无乐趣可言。为王若是这样,不如野人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