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2章 性命垂危(一)(2 / 2)优哉先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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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那么多草药,怎么可能会死!何况田老头是谁?暗夜钢军里颇具经验的老战士,怎么可能有个头疼脑热就要死了。

不可能!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田老只可能死在长屏、竹海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但绝对不会是土楼的床上。

“赶紧进去看一眼,兴许还能说上话。”马三揉着腰推开门。

“我不允许他死。”他发誓,野人之怒在咆哮。

嘎吱一声响,刺鼻的草药混合着各种臭味汹涌而出,把清晨特有的大自然气息冲洗干净。连懦弱的时间也没有,他只能迎接扑面而来的事实。提起沉重的脚,仿佛巨石雕刻而成,每步都艰难至极。

从门走到床跟前,短短十来步,却有一个昼夜之久,犹如行走在悬崖荆棘上,针针从脚底板刺入直穿胸口。

熟悉的脸近在眼前,黑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第三只眼睛软榻榻地躲在上面,再也威胁不了谁。

田老头紧闭双眼,安静如木头人,身体被好几层破旧的被褥紧紧裹在其间,只露出了下巴以上。他那件华丽的防寒衣被压在最底下,紧贴着即将失去温度的身体。马三爷在他离开后,又给田老头添加了棉被。他有些诧异,余光看了一眼马三,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他没有时间在乎马三,为什么变成了好人?那不关他的事情。

“田老头,睁开眼睛吧,破左耳来了。”马三爷走进床头,俯身喊着,似乎无所顾忌。“你儿子,来咯。”

“来了?”田老头抬起眼皮,只撕扯开一细缝,几乎是没有发出声音。

“来了。”依靠直觉,破左耳判断他说的两个字。

田老头的眼皮又耷拉了下来,就像皮革店厚重的石门落下,任凭一人之力怎么推都纹丝不动。他的脸上起了好些个脓包,散发着恶臭,正往外不断冒着水。短短时日,他本就丑陋的脸更是面目全非,无法辨识。想必暗夜钢军来了,也无法认出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就是他们所追捕的经验老者。

不自觉地伸手,他想擦拭去那些恶心的脓水。

“别碰!”马三爷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指着他的脚下之地,解释道:“还是别碰为好。万一祸害你了,可没有多余的。你就站在那,就那。”

听不清楚马三究竟都说了什么,却在马三惊恐的瞳孔里意识到了危险。

“什么病!”他觉得声音止不住冷颤,浑身冰冷,仿佛掉入一个冰洞中。

在野人的世界里,所谓危险无不是具体、实在的,比如与野兽面对面的较量。很显然,马三爷所顾忌的,并非他曾经历过的任何一种危险。仅凭往日经验,他全然判断不出尸体般安静的田老头,有何可怕之处?可他相信马三爷所言,因为欺骗他得不到任何好处。田老头自嘲经过生活圈养的人,较之野人更擅长狡诈之术,比起狐狸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棚屋里的一种常见病,隔断时日就有伙计染病,巫医根本不会来替他们医治。没有人知道这怪病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它的厉害,一旦染病就是一脚埋入棺材,只是他们哪里买得起巫医的草药啊。有一年整个棚屋无一活口,管家一把火将其烧光,说是恶疾会传染。老爷几番请来巫师做法,皆说是野林里的恶鬼讨食。每逢肚子饿,就会出来祸害人。”

野人之怒在发颤。

“需要喝什么草药,你说我去找小公子要,他一定有。小公子没有,老爷肯定有。”他呆滞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第三只眼睛,生怕错过田老头再次抬起眼皮,或开口叫喊他的名字。他的脑子乱糟糟,耳边响彻着石洞坍塌的轰隆隆巨声,满目尽是长矛刺入白爷爷身体的景象。

“无药可医,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病,你要求什么草药呢?”马三反问。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什么事情都不做。一定是你给他喝的草药不够多,一定是这样的。只要再喝几碗,流身汗撒泡尿恶疾就会流走,他就一定会睁开眼睛的。”他端起床旁还剩下半碗,已经冰冷的草药,准备往田老头嘴里灌,却被马三制止。

“别折腾了。是人都得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没区别。”马三拦住了他,伸手抢过了碗。“别再让他遭罪了。”

“我不准。”他吼声如牛,近乎掀翻了屋顶。

窄窗之外,昔日如远山叠嶂,眺望便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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