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越高,懂得越多,胆子越小。”
陆重走后,顾泽仰头看着广袤天空上云卷云舒,黯然想着。
“天数大势之下,不成圣,便是再能搅动风雨,倔着头叫嚣不服天不服地,终究还是蝼蚁一只,不能自主。但真去对比,真不如做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蝼蚁,每日忙忙碌碌只为口中食,等到身体衰竭,也就一命呜呼,不用想这想那,徒增烦恼。”
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安抚过诸人,营地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罢了罢了,那虎妖修为不凡,却也不敢拿我怎么样,郁闷压抑怎么也不会比我少,知道别人活得也不轻松肆意,我这心里也算好受不少。”
虽然这样想,但顾泽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一个始终萦绕的念头再次浮起:“就算日后我做了人皇,打造出我想要的人族文明,一旦恶了洪荒诸圣,覆灭只在朝夕。然而,要让人族始终供奉诸圣,卑躬屈膝保持恭敬,这又岂是我想要的。”
不过,下一瞬,他脸上露出苦笑:“但我想要的,又是众人所想吗?某种层面来讲,我现在做的,也只是在用我知道的超前知识行那贿赂之举。”
很显然,就算修为到达元神阶段,也只是超凡力量的增长,该有的思维怪圈仍旧会困扰顾泽,而这从本质上来说,也不过是他个人性灵上的软弱特质,当然,说是善良或者追求完美也可以。
但他却是忘了,天道尚且不全,取四九遁其一,而人又是各有性灵,想要人人满意、始终满意,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有志者也只是始终去往这个目标努力前进罢了。
至于会有这样的念头想法出现,一句话就是压力太大,但本质还是在于穿越者的优越感,让他产生错觉:自己该是无所不能。
圣人高高在上,法则具限成神,各有欲望情绪,而力量弱小者想的太多不切实际,自然徒增烦恼。这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侧面印证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本质。
而另外一个例证,便是在于他抛开生产力代表的物质去思考文明精神内核。
毕竟,文明的进步,本就是在于一步步满足人的需求。
如果吃饭都成问题,道德自然也就没了依托。
所以,面对饥荒或者战乱时的各种人性之恶,看不惯,进而肉体消灭恶人是应该,但想要杜绝这些现象,就得先让人吃饱穿暖结束战乱再说。
于是,科技也好,元气法力也罢,如果不能满足为人提供服务、实现人心欲望的作用,就无法成为世之主流。
所以,文明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就是将人的所有欲望释放和呈现。而在欲望释放和呈现的过程中,人与人的欲望发生碰撞,最终在血与火、斗争和妥协中,收束并找到合理释放和呈现的方式。
很快,夜幕笼罩,顾泽守在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拨拉着。
“你在等我?”
白泽的身形从夜幕中走出,进入火光辐射的光明区域。
“我听说你是妖族大圣,知过去明未来善推演。”顾泽看着眼前异兽,说道。
“听谁说的?”白泽趴卧篝火对面,问道。
顾泽一滞。
实际上,对于自己穿越一事,他心里早就满腹疑窦,以往生活艰苦,生存压力逼迫,破罐子破摔,常有出格之举,然而玄冥、娲皇乃至太清的态度却更让他心中生疑,怀疑自己的根脚在这些大能眼里早就不是秘密。
而这百多年,部落建邦立国,生活越来越好,他却没有感到丝毫喜悦和轻松。
成就元神,识海融入,对自身把控越来越强,所思所想源由为何一目了然。
所以,他自己自然知道不感喜悦和轻松的原因是什么。
其一,想念过往时间中逝去的族人,尤其是吕彤等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其二,为人族在洪荒中存在的意义感到焦虑,而这焦虑却是来自于洪荒大势的逼迫和自我的压榨拷问。试想,诸天神圣高高在上,人族崛起大势也只是一种安排,奋斗根本没有意义嘛。况且,就算崛起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全体成圣?
但这一个原因就如同人思考自己为什么存在一样蛋疼,折射的却是他的厌世情绪了。
这一层,顾泽明白,但他阻止不了这种变化,也找不到解决方法。
不过,他猜测,这个缘由的出现或许是因为自己活得时间太长。毕竟,他的寿命早就超过了前世顶多百来年的规格,或许灵魂早就超载、在负荷运转,所以灵魂变异或变态导致自我毁灭倾向的出现,也该是应有之义吧。
对此,只能苦熬,找各种事情去做,不让自己闲着,或许焦虑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但顾泽心里也在担忧,或许哪天自己就真的想不开主动作死了。
这时,他就有这种冲动。
顾泽很想开口说我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做《白泽精怪图》,所幸话到嘴边,他及时改口,说着:“别管我是听谁说的,我想让你帮我推算一些人的下落。”
白泽歪了歪脑袋:“我为什么要帮你?”
“人族崛起是大势,你能看到我脑袋上的气运华盖吗?”顾泽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你问过玄冥吗?”白泽脸上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
“我越来越怀疑,我在世界中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是我的幻想。”顾泽极为困惑的语气回道。
他俩似乎各说各话,只顾循着自己的逻辑,打着各种机锋。
啪嗒一声,却是白泽向顾泽脑门砸下一颗石子。
“咝!”顾泽捂住脑门,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