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中刀如果伤及到重要内脏,如肾脏、肝脏、心脏……那很快就完了。伤及心脏将导致心跳骤停;伤及肝脏会造成大量内出血;如果伤及腹腔动脉也会很快失血而亡,因为内出血是止都止不住的。
一路上,赫伦都在想着最坏的结果(当初组团徒步穿越沙漠的他曾经和团队里的医生有这方面的交流),对古代的外科手术水平严重缺乏信心的他其实内心里已经宣布了杨玥死亡。
等他赶到时,已经有六七个男人在室外或蹲或站或走来走去,其中杨猛双手抱着脑袋抓着头发,发髻被他扯乱散掉了也不管,他不断地拍打自己的脑袋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周全……他就是个废物!十足的蠢蛋!他为什么去死?对……当表情狰狞绝望的杨猛抬起头时,看到了赫伦,立刻让赫伦也赶紧进去,医士郭俊河先生已经进了内室,正在给杨玥外科手术,说赫伦来了的话,进去帮他。
本来杨猛也是留在里面的,可是关心则乱的他越帮越忙,被医生一脚踹了出去。
赫伦马上洗手净鞋除衣,同时宽慰杨猛几句,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惜杨猛懵懵懂懂的什么也听不见……
换装干净、揙起袖子的赫伦深吸了口气,旋即用肩推开了那间正给杨玥手术的内室木门,点燃了几十根洞烛的内室灯火通明,医士郭俊河先生正身处耀眼的烛光中,两张木桌拼接的简单手术台上,负伤的杨玥惨白如纸、命垂一线。而最让走上前赫伦惊讶的,郭医士竟然在用赫伦曾给他提建议改造过不知何时已打制好的简易外科手术撑开器正在为杨玥开膛破肚……
……而且杨玥好像也并没有失去生机……赫伦真的震惊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外科手术在中医的历史上已逾千年。
早在原始社会,生活条件艰苦,人类创伤多,就用草药、树叶包扎伤口,拔出体内异物,压迫止血,这就是原始的中医外科治疗方法。
春秋时期《山海经·东山经》中记载了最早的外科手术器械砭针,当时为切开排脓的有效工具。《周礼》中外科医生被称为“疡医”,主治疮疡、痈肿和跌打损伤等多种外科疾病,手术成为内科与外科的重要区别之一。
《内经》中最早记载了脱疽的手术治疗,“发于足趾,名曰脱疽,其状赤黑,死不治;不赤黑,不死。不衰,急斩之,不则死矣”。
《五十二病方》中提出了腹股沟疝的外科手术疗法。隋唐时期中医外科手术达到很高的水平,《诸病源候论》中指出“夫金疮肠断者……肠两头见者,可速续之。先以针缕如法,连续断肠,便取鸡血涂其际,勿令气泄,即推内之”,并强调肠吻合术后“当作研米粥饮之。二十余日,稍作强糜食之,百日后乃可进饭耳”,较真实地保留了隋代肠吻合术、大网膜血管结扎术、大网膜坏死切除术等手术方法和步骤。明清时期的医家陈实功与王肯堂实施的气管、食管缝合术是世界上该种术式的最早记录。清代顾世澄在《疡医大全》中详细记载了唇裂修补、女性先天性**闭锁、耳鼻再植等手术。
不仅在外科手术的术式上古代经典论述较多,对于现代外科医学中强调的麻醉、止血、消毒问题在中医医学史籍上也多有论述。麻醉学最早从《三国志·华佗传》中记载的麻沸散初始,至元代危亦林《世医得效方》中详细论述了麻醉药量与麻醉深度之间的关系,都处于当时世界领先水平。外科止血自原始的树叶、草根到明代烧烙止血,陈实功强调的综合止血。王肯堂非常注重预防感染,他提出“洗疮药须用文武火煎十数沸;洗疮时勿以手触嫩肉,亦不可气吹之,应避风”。
外科手术器械也逐步发展起来,从古老的石刀切开,发展到明清交替时期大匕、中匕、小匕、柳叶刀、过肛筒、弯刀乌龙针等适用于人体各部位的刀具器械,手术的治疗范围也逐渐扩展。
可见,中医手术治疗学的历史非常悠久,而且不断发展、不断完善。
然而到了清代,由于“理学”思潮影响临床医学,“取类比象”、“司外揣内”的思维定势盛极一时,手术、解剖等技术被视为“不穷天理,不明人伦,不讲圣言,不通世故”的旁门左道,外科技术发展受到空前制约。近百余年,现代医学在解剖学领先基础上,解决消毒、麻醉、止血三大难题,外科手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而我国中医外科在清政府闭关锁国,妄自尊大的影响下视之为“妖术”,使得中医外科手术的发展远远落后。才使得如今的大家对中医外科手术嗤之以鼻。
满头是汗的郭医士看到赫伦来了,冲他点点头,赫伦不及多想,之前他就曾当过郭俊河的助手,给解救出的受伤女子清创递药,立刻帮忙拭去郭医士眼睑上的冒汗。
“……幸亏伤人者是个孩子,力量不大劲力使偏了,阿伦,你看这金疮离你所说的’大主动脉‘有多近,真是凶险的很啊!”郭俊河一边指压止血一边拨开里面的肌理让赫伦看。
赫伦来不及感叹杨玥伤口之血肉模糊,立刻替换下郭医士,用手指压住出血的部位,让它不出血,这是简单有效的方法,但是持续时间不能很长,因为手指压会比较累,没办法长时间的压迫。
对于大创口,必须进行加压包扎,被换下的郭俊河先用干净的煮沸(赫伦的建议)过的布条纱块压住伤口,再用木条进行加压包扎止血……
血不在淌流不止了,杨玥的命算暂时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