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锋哈哈大笑:“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好女王了!你还不知道吧?陛下怀有身孕已四个多月,而孩子的父亲却仍是一个秘密。你说咱们肃慎国能容忍这种事儿吗?”
侍卫长目瞪口呆:“你……你胡说!”
拓跋峰一笑:“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陛下便清楚了。陛下,老臣所述可是实情呢?”
女王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她平静的说道:“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拓跋峰冷笑道:“天子无私事。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天下百姓的福祉。毫不夸张的说,您就是抱怨今天吃的咸了淡了,也会引得十几户盐商血本无归,即使家破人亡也不稀罕。
所以您的婚姻决定着我肃慎国的未来,若是把它看成私事就太可笑了!”
女王冷冷道:“好一张利口。既然如此,你待怎样?”
拓跋峰嘴角露出一丝奸诈的笑:“臣率文武百官请陛下移步后宫。朝政的事,就由臣代为摄政掌管吧。等选出新的明君,臣再让位于他,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呀?”
女王霍的一声站起来向众大臣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但见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些宰相的死党出列道:“臣附议。”
话音未落,有些正直的大臣实在看不过眼了,撸胳膊挽袖子便要动手。的确,事已至此,文斗怕是没法解决问题了。
女王的侍卫高声齐呼道:“誓死护驾!”,与金瓜武士拉开了架子。
这时的小蜘蛛——已经不能算小了,圆滚滚的身子里藏着一只饱满的毒囊。此刻它顺着蛛丝爬到拓跋峰头顶,心想一会儿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便先一口咬死这老贼。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拓跋锋忽然大笑道:“陛下,是真糊涂啊,竟然如此小觑我拓跋锋!咱们君臣多年你竟对我一无所知,这实在是很悲哀。”
只见他轻轻地击了几下掌,殿外一声爆喝,数百禁军手持长枪闯进金殿中来,一时间刀枪如林,寒光闪闪,这回贴身侍卫们真是毫无胜算了。
拓跋峰得意的笑道:“陛下,您最大的失误便是让掌兵的慕容昭蹲进大狱……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如何?要不要给自己留一点体面呀?”
包围圈越来越小,群臣振臂呼道:“我等尽忠死节,就在今日!”
女王望着这些大臣叹了口气,面色苍白的站起身道:“你们没必要为我陪葬……”
但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绳索忽然从半空垂下来,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人认得他,惊呼道:“那日在鼎福寺,劫走女王的便是此人!”
“嗯?”拓跋峰心中一动:“莫非此人便是女王的姘头?我若能把他拿住,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于是急急下令道:“休论死活,给我抓住那贼人!”
士兵们立即一拥而,黑衣人却轻捷的如同一只燕子。
他不等旁人近身,揽起女王,一拽绳索。不知从哪儿来的砖石纷纷从天而降,砸向士兵们头顶,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名金瓜武士拨开人群,举着铜锤恶狠狠的扑来。这时黑衣人正后背朝向他,若这一锤击中,即便不死也必定重伤。
但小蜘蛛在屋顶看得真切,嗖一声借丝线滑到那人虎口,张开嘴猛的咬下去。武士啊的一声惨叫,将铜锤抛在地。
只见自己的伤口紫中泛黑,心中惊惧不已,大叫着向后狂奔。
趁着这会儿工夫,黑衣人带女王纵穹顶,踢开两片琉璃瓦逃之夭夭。
拓跋峰指挥众人去追,但是哪里又追得?
他们逃出皇宫,逃出肃慎国,躲进苍莽无边的大荒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安定下来,做了对平凡的夫妻。
女王恢复了本名:步六孤妤。她的丈夫也终于不必再避讳姓名。他姓陆名飞云。
一天,陆飞云发现房梁结了张蜘蛛网,便准备将它扫掉。可阿妤一边抚摸着腹中的孩子,边轻声劝道:“陆郎,别动它,那是一位朋友的家。”
小蜘蛛躲在网子背面,若不是没有泪腺,简直就要感动得哭出来了。那天它帮阿妤解围后飞快的攀她的头发。因为它有预感,皇宫这个家很快就要不复存在。
蜘蛛的预感一向很准。
拓跋峰赶走了女王,将自己封为摄政大臣,从此王位虚悬,国家大权全都由他一人独揽。
人殉被实行,那些犯人终究没能幸免。
然而国师在一次占卜中得出结论:千年神的愤怒不禁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当然,这对于拓跋峰来讲不成问题。他可不会像步六孤女王那样优柔寡断,小家子气。
哼,女人到底是只是女人!
拓跋宰相大手一挥,起刑徒二十万,开山凿岭,将大荒山最高的白狼峰塑造成一尊巨大的千年神雕像。
只听得叮叮咚咚之声悠悠传来,步六孤妤扶着肚子,满面愁容的望着远处的渐渐现出人形的白狼峰。
“妤儿,你怎么又自己出来了?”
陆飞云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跑出来,急忙披到她身。
“天这么冷,冻坏身子怎么办?”
阿妤喃喃说道:“是呀,现在一天比一天冷。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她低下头:“我们的孩子将是最后一批见过夏天的人。不知道这些回忆能不能温暖他一生。等到他的后代呢?我不知道那时会是什么样子……”
陆飞云抱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只要家人在一起,即使再冷的冬天也可以熬过去。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们。”
阿妤点点头:“嗯,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