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你得先帮我逃出去!”
小红玉恍然大悟,原来沈小姐让自己登门拜访,还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若换成旁人,得知自己被利用也许会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但狐狸这种动物虽然狡猾,报恩之心却是极强,因此小红玉毫不犹豫道:“小事一桩,包在我身!”
沈小姐大喜:“好!真是我的好姐妹!”
那贴身丫鬟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几乎要急哭了,哼哼唧唧的道:“小姐……老爷若是怪罪下来……”
沈小姐把脸一板:“杏儿,你可不许跟我爹告发我。若是我知道你卖主求荣,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杏儿哭丧着脸道:“哎,我哪儿敢啊……”
沈小姐对小红玉道:“妹妹,我想把窗帘做成绳索,从二楼溜出去,你意下如何?”
小红玉道:“用不着那么麻烦。”说话间一揽小姐的纤腰,纵身跃墙头,又轻轻落在外面的草坪,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丫鬟在墙内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在地。沈小姐也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问道:“妹妹不是神仙吧?”
小红玉一笑:“小妹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手脚麻利些罢了。”
沈小姐自幼生长于深宅大院,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还真的以为“乡下女子”都是如此厉害。
两人东走西逛,将襄阳城内的景点看了个够,到下午,日头偏西,又来到汉水畔。
但见岸边细柳轻拂,河面金光灿灿,美不胜收。
可面对美景,沈小姐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大哭起来。
小红玉慌忙问道:“姐姐,你哪儿不舒服吗?”
沈小姐泪眼婆娑道:“红玉妹妹,实不相瞒,我……我就快要死了!”
小红玉大惊,再看沈小姐,发现她苍白的皮肤下隐隐透出一股青气,印堂中也阴云密布,初时她不以为意,现在仔细一瞧果然是病得不轻。
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像一朵鲜花还未完全开放,便要枯萎,实在是可怜可叹。在这一瞬间,小红玉忽然体会到生命的无常,心中也不禁一酸。
沈小姐抹了抹眼泪道:“妹妹,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怕死。我是个没娘的孩子,从小便没人疼。死了倒一了百了……”
小红玉忙握住她的手:“姐姐说得哪里话!”
沈小姐感激的一笑:“妹妹,谢谢你心疼我。既然你这么贴心,我便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其实我跑出来是想在临死前见一个人。”
小红玉道:“姐姐想见谁?小妹我就是天入地也帮你把他找来。”
沈小姐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低下头,声如蚊蚋般道:“他是我的情郎,姓胡名玉君……”
小红玉恍然大悟,心想这些小姐家办事真是不爽利,绕得七八个弯子才能说出心里话。于是问道:“那他住在哪里?”
沈小姐摇摇头:“我不知道。自打得知我病了以后,他就不声不响的走了,没留下一丝音讯。”
小红玉气得一跺脚:“姐姐,那等负心薄幸之人你还想他做什么?”
沈小姐摇头道:“不,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我不行了,怕是等不到他了……”
小红玉问道:“姐姐是想让我帮你去找那胡公子?”
沈小姐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那个打算。只是妹妹你眉眼之间和我的胡郎长得有几分相似,我瞧着面善,因此生出亲近之感。我虽想求助于你,但你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擦了擦眼泪“好妹妹,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今天说出来总算好受了些。咱们走吧,若回去太晚丫鬟也不好帮我隐瞒。”
小红玉听了她的话,怅然若失,本想将此事大包大揽,但奈何自己没那个能耐,只好沉默的把沈小姐送回了家。
小红玉自己回到客栈后便魂不守舍般发呆。多疑是狐狸的天性,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沈小姐会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
还有那份等待与盼望,虽然苦涩却有几分凄美,甚至让人有些憧憬。
沈小姐说起胡公子姓名的时候,脸红彤彤的,比施了任何脂粉都要美丽,仿佛那个名字是她一切幸福的源泉。
不明白,小红玉怎么想也不明白,但脸却悄悄的红了。
她忽然想无论如何也找到那位胡公子,让他和沈小姐见一面。那样她会感觉自己比捡了一锭金子还开心。
然而她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妖狐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若是祖爷爷肯帮忙……不不不,这不可能的。祖爷爷有一句奉为圭臬话,那便是:“少管闲事。”只要与他无关的,他连正眼都不会去瞧。
小红玉忽然觉得九灵真君特别死板、特别无情,甚至特别自私。
那么那位李爷呢?那个人看去倒像是挺好说话的样子。他虽然不像祖爷爷那样能掐会算,但似乎见过不少世面,找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更何况他武功那么高,等找到胡公子,万一他不愿意来,可以让这姓李的揍他一顿,给沈小姐出气。
想到这儿,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她来到李残的门口,犹豫再三后,终于轻轻敲了敲。
“门没锁,请进。”李残的声音传来。
小红玉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心脏砰砰直跳。但事已至此怎能后退?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只见李残坐在窗边露出侧脸,和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他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过高山大河,甚至穿越时空,苦苦寻找着一个身影。愁云在他眉宇间萦绕,这张脸是说不完,道不尽的寂寞。
这种神色与沈小姐完全不同,但任谁都可以体会到其间蕴含着款款深情。
小红玉不禁看得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