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残听不懂他讲的什么,心道:我何不装成聋哑人打消他们的疑虑?于是茫然的看看老人,又作出恍然大悟之相,指了指自己的嘴和耳朵,连连摇头。
老人用汉话道:“原来是个又聋又哑的奴隶。时间紧迫,咱们接着商议,不用理他。只是别用匈奴语,以防有诈。”
那与熊为伍的大汉道:“长老,怕他偷听宰了便是,何必搞得如此麻烦?”
李残一听便知道,这便是方才那浑厚的男声。
不料萨满长老摇头道:“不可。腾格里说过:不能杀害为你提供食物的人。此人不过一个奴隶而已,又是聋子,更兼不懂汉话,留着又何妨?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好对吉吉哈鲁动手!”
那大汉道:“大长老一定要如此?”
老人道:“那是自然了。怎么,合着我刚才半天都白说了吗?”
“非也非也,属下明白。”那大汉又对一众人道:“诸位也愿追随大长老?”
剩余几名祭司齐声答道:“大长老对我等有知遇之恩,我们自然唯他马首是瞻。”
长老狐疑的盯着大汉道:“赫连穆特,你不会是持反对意见吧?”
那大汉笑道:“那怎么会?我只是随便一问罢了。”
但他话音未落,身后那只巨熊突然咆哮着跃起,一巴掌拍在身旁一名祭司的头顶。那祭司哼都没哼一声,扑通栽倒在地。
奇怪的是他肩的乌鸦也委顿身形,抽搐几下便咽了气。
众人大惊,怒道:“赫连穆特,你干什么!”
大汉并不答话,冷冷一笑,巨熊出掌如电,左右开弓,接连拍死那带狼和带野猪的祭司。
这时几人方才醒悟,连忙站到一起。而这名叫赫连穆特的大汉面对以一敌三之势,居然毫不畏惧,甚至看去游刃有余。
长老怒道:“赫连穆特,你这叛徒!我一直着意提拔你,甚至把你看作唯一的接班人,你……你居然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腾格里一定会惩罚你的!”
赫连穆特狞笑道:“老匹夫,你们这群神棍吃左贤王的食物,喝左贤王的美酒,反而吃里扒外尊旁人为单于。还有脸说我是叛徒吗?”
长老气得白头发乱颤,大骂道:“好哇,原来你是给左贤王当了走狗!我们萨满祭司中有你这等趋炎附势之辈,真是天大的悲哀!”
赫连穆特眼眉倒立,当即骂了回来,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李残趁这个节骨眼儿躲到帐篷角落里,他意识到就在这个帐篷里即将有大事发生,而自己的举动可能会影响明天的整个战局。
于是他仔细的观察着这场冲突的双方。
从人数讲,长老一方自然是占优势;不过若论力量,赫连穆特却是远超三人的总和。
他的那只巨熊一站起来身高丈二,小小的豹子和獾简直不够给它塞牙缝儿的。三兽中唯有长老的巨蟒有一战之力。
李残看着赫连穆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异样。此人的穿着与别人似乎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却也说不清楚。
这时只见赫连穆特率先发难,那巨熊双爪齐出,直奔白蟒。白蟒知道厉害,忙将身子蜷成一团以抵御攻势。
但岂料巨熊这一扑乃是虚招,真正的目标乃是一旁的獾子。
獾之为物,最是迅捷勇悍,但面对巨熊闪电似的一击居然无力躲闪,被拍中前腿,惨叫着打了几个滚,动弹不得。
而它的主人也好似手臂折断一般退后几步,不能再战。
李残奇道:这巨熊只是击中动物,怎么人也跟着不行了?方才那乌鸦也是一样,明明是只击中人,不知为何连乌鸦也当场毙命。
原来,这种法术乃是萨满祭司所特有的,称作“魂兽之术”。
萨满祭司在得到称号之前必须进行一个仪式,他要独自一人,赤手空拳的去到野外找一头野兽,然后凭一己之力击败并驯服它,两者的灵魂便可连接在一起,从此后萨满祭司心中所想可立即传达给魂兽,让魂兽代劳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但两者之中任何一个受到损伤,会立即在另一个身投射出来。是以祭司一死魂兽便也跟着遭殃了。
现在长老一方能战斗的只有豹子和白蟒。但那操纵豹子的萨满祭司见巨熊如此强悍,心中惴惴不已,气势已经馁了五分。
这场战斗实际只是巨熊和白蟒的对决。
赫连穆特冷笑道:“大长老,来吧,你的不败神话也该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