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是个快乐的小伙子。
他快乐是因为自己有一双好腿,这双腿又长又直又结实,走起路来像跑一样。
阿郎的工作就是跑腿儿,谁家要送米面或搬一些家具,他二话不说,扛在肩上就能走。谁家的狗丢了、孩子迷路了,他双腿一迈,不一会儿也能给找回来。
凭这一双好腿,他挣了不少钱。
别看这个小伙子平时大大咧咧的,他心可细着呢。他算过,自己这样再干上一年,就能买一辆板车,可以拉更多的东西;干上三年,便能买一头骡子,让自己的工作效率大幅提高;如果不出意外,五年之内,他就能把自己的家从那个又小又破的茅草屋搬到一间瓦房里。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向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翠翠提亲了。
这些目标虽然小,但一个一个实现起来,却让人很有成就感。所以阿郎吃得饱、睡得香,每天都很快乐。
直到几天前,他从外面干活回来,碰见一男一女两个江湖中人。男的自称方杰,而那个被他称作“师姐”的女子则名叫吕凤。
他们是金风堂的人,来收保护费。乡亲们虽暂时将他俩打发走了,但谁都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大家伙儿决定请金凤堂主吕宝英主持公道。
他们写了封信,陈明事情原委,又都在上面署了名字,可信迟迟没有送出去。这事关系重大,去的人须得办事稳妥才行。大伙儿议论多时却仍定不下人选。
这时阿郎自告奋勇道:“这事儿好办,让我去就得了。你们看我送了这么多回东西,哪次和人犯过口角?
况且别人去的话,来回怎么的也得三天。我有两天就够。让我去,大家还能早些知道消息。”
阿郎心中是有计较的。这事是里正大伯牵头,他平时没少给自己介绍生意。跑这一趟,可还些人情。
况且阿郎看见翠翠的爹也在信上署名了。若能为镇上的人做成这么一件大事,心上人的父亲也可高看自己一眼。
于是阿郎匆匆吃了饭,当晚出发了。
他披星戴月的一阵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到了金风堂。
金风堂在灵州府上,做的好大产业。堂门口立着一对威武的石狮子,顾盼生威。要放在平时阿郎定会忍不住多瞧几眼。
但今天他着实没空,他身上揣的是全镇乡亲的托付。
到了门口,他朝看门的弟子一拱手:“这位小哥请了,敢问吕老堂主可在吗?”
弟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用鼻孔哼了一声,问道:“打哪儿来的乡巴佬?”
阿郎赔着笑脸道:“小的是张湾镇人氏,现有全镇人署名的书信,找吕老英雄商量要事。”
弟子又问道:“到底什么事儿?”
阿郎一下子犯了难。这事关金风堂的名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
他沉吟片刻道:“我们里正交代过,这信一定要送道吕老英雄手上方可……”
他话没说完,那人便瞪起三角眼:“少他娘的放屁!想给我师父递条子,需得先过我这关。拿来!”
说罢劈手将书信夺走了。
他把信封一扔,不耐烦的读了起来,读到一半儿突然笑了。
他忽然扬了扬信纸:“你这乡巴佬,可知自己告的是谁?”
阿郎茫然的摇了摇头。
“告诉你,那个叫方杰的是我五师兄,他是师父最钟爱的弟子。而这个吕凤的则是我师父的亲生闺女!他俩怎么可能做此等事?我看你们呐,就是来讹人的。一帮穷棒子,想钱想疯了吧?滚滚滚,快滚!”
阿郎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哪能一点火气都没有?被人这么一抢白,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他一把将信纸夺回来,大声说道:“我们镇上几十户的户主都具了名,怎么可能是假的?就算有人冒充两位侠客,那也要当面对峙才行,怎能你说走就走?”
那弟子目露凶光,挽起袖子,一指阿郎:“乡巴佬,你再说一遍!”
阿郎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就说一百遍,也是这个话!”
那人道了声“好!”,刷拉一声将腰间长剑拔出来。
这时只听一声轻轻的咳嗽,十几名劲装结束的弟子“呼啦”涌出来外,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高大,神态粗豪,看起来不怒自威。
他板起脸,对看门弟子说道:“教了你多少次,大庭广众之下要注意影响!还不退下去。”
看门弟子的神情极是狼狈,赶紧收起长剑,唯唯诺诺的闪到一旁。
那人道:“我便是金风堂主吕宝英。小兄弟请里面说话。”
阿郎大惊,想不到这人便是金风堂堂主。看意思这位吕堂主可比他手下讲理得多。
阿郎点点头:“多谢吕老英雄。”便跟着他一同进入内堂。
吕宝英把左右都撤走,说道:“小兄弟,现在没有旁人。你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讲给我听。”
阿郎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吕堂主听后脸色一沉,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岂有此理,简直是胡闹!”
他冲门外喊着喊道:“把方杰和小凤给我叫进来!”
有人忙去通报,不一会儿两人便低着头过来了。
吕宝英把信纸砰的往桌案上一拍,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人家都已经找上门儿了!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吕凤委屈道:“爹……”
方杰却冲她一使眼色,抢着道:“禀师父:咱们金风堂乃是名门正派,我和师姐平日听您教诲,怎可能去做这等欺压百姓的事情?
我看是咱们堂口越做越大,有人见不得金风堂好,跑来诬陷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