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安大理寺刑部大牢之中,万俟卨派人把张宪、岳云吊了起来,严刑拷打着。见万俟卨前来,狱官上前忙道:“大人,此等地方,您不必亲自前来,下官定当好生侍候他们。”“嗯,有劳,有劳。给我打,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看他们还金口玉牙,嚣张多久?”万俟卨笑道,只听的是,鞭鞭作响,喊声震天。
张宪大呼:“大胆贼人,安敢如此对我。我!”没等再言下去,鞭子业已抽将了过去,张宪嘴角已是血滴连连。万俟卨往张宪靠去,张宪灵机一动,马上往万俟卨脸上唾了一口痰,骂道:“贼人,如今世道不公,你们为非作歹,狐假虎威,我做鬼也不放过,把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万俟卨没有防备受此一下,顿时就火冒三丈,恶狠狠的呼道:“给我打,重重的打,往死里打,鞭子不够尽管拿来。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不知死活的东西,看你还硬撑到什么时候。”说着抹了抹脸庞,正欲匆匆离去。
岳云笑道:“贼人休得逃跑,怕了吧!”万俟卨回过头,瞪了一眼岳云,呼道:“打,打,打!”只听的是,惨叫声声,岳云呼道:“贼人,贼人。你们为何如此?父亲,父亲!救我,救我!”几鞭子下去,年纪轻轻地岳云自然无法承受便昏了过去。
狱官呼道:“浇醒了,浇醒了,继续,继续打,如若停下来,尔等如何向万俟卨大人交代,宰相大人跟前也吃不了兜着走。”万俟卨笑道:“嗯,如此便对了,一定在宰相大人面前为你邀功请赏。”
“多谢,多谢。多谢大人抬爱。”那狱官说着,陪着笑脸,威风凛凛。
只见几个看守便拎着水桶往张宪、岳云身上挥去。顷刻两人醒来,又是一顿鞭响,而万俟卨与那狱官却哈哈大笑起来,顷刻扬长而去。
次日,万俟卨又引众前来问道:“此番他们招也不招?”“大人,他们守口如瓶,金口玉牙,还没有招。”狱官叹道,一瞬间垂头丧气。万俟卨看到地上确实有断裂的皮鞭,捡起一根看了看,看守见状忙道:“大人,鞭子业已抽断七八条了。”“给我打,不招由不得他们。”万俟卨言毕,鞭打又开始了,声声袭来。张宪大呼:“贼人,我等平生无怨无仇,为何苦苦相逼,是何道理?”万俟卨笑道:“哎呀,我说张宪大将军!为何这般稀里糊涂,如今还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没有道理可言,也没人听你所谓,所谓的道理,痛痛快快招了,我们都好过,不必在此受这份苦,实乃活受罪!”说着竟然亲自拿起鞭子抽打起来,近乎疯狂。
顷刻泻了劲,张宪、岳云昏死了过去,万俟卨吩咐醒来之后,继续开打。张宪、岳云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自始至终不承认,所谓谋反的罪名。如此无中生有,捏造罪名。连抽打的看守都不忍再看下去了,一人于次日自尽了,又过了三日又有一人自尽了。
岳飞、子午四人马不停蹄随岳雷赶到了临安。六人来不及回家,就意欲赶往大理寺,可没曾料想。城门口就遇到了大队人马,早已等候多时。
一个公公对子午四人道:“皇上口谕,请子午、余下、普安、武连四人进宫,论功受赏,长国公主恭候多时。”四人跪拜,山呼万岁,马上起身意欲离去,可还是放心不下岳飞,还有张宪、岳云。
武连马上对公公说些软话,想与岳飞说几句话再辞行,这公公寻思:“这四个小子与皇上、公主也算故交,这样的面子如若不给,他们回头再告诉公主,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这里,马上点点头,答应下来。
“岳飞将军,难道没有军功?我们何来论功受赏?”子午问道。
一个人笑出声来:“岳将军劳苦功高,秦相国在府邸设宴,派小的相请。张宪、岳云的案子恐怕有蹊跷,相国也不相信,就想让将军过府一叙,问个清楚、明白,也好在皇上跟前求情。”只见这厮,威风凛凛,傲慢无礼,八字胡须,一双贼眉鼠眼。
公公见众人疑惑就介绍说:“此乃宰相大人大管家,你们不必生疑。”岳飞等人点头见礼,这厮却爱答不理,神气十足。
“多谢相国,我这就去!”听了这话,岳飞一头雾水。子午四人放下心来,马上与岳飞长话短说。
子午看向岳飞,深情道:“将军在上,请受我等一拜!”说话间,普安、武连、余下会意,四人一同拱手,向岳飞参拜。岳飞微微一笑,马上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父亲,你要好好与宰相大人说说看,务必保全岳云哥哥与张宪大哥。这是娘再三叮嘱的。”岳雷叮嘱岳飞。岳飞点点头,泪流满面。普安微微一笑,拍了拍岳雷的肩膀:“看看你,别拿你娘欺负你爹,你爹都泪流满面了。”岳雷哭笑不得,乐个不住。“与将军在庐山几日,感慨颇多。正道是:‘山上虽数日,山下已千年。’没曾料想会发生这样的猝不及防之事。想必是一场误会,我们见了皇上也会推心置腹的说一说。”武连对岳飞推心置腹。
岳飞也嘘唏不已:“但愿一场误会,你们不必勉为其难。皇上自有道理!”
“道理在人心,不在帝王将相的嘴里。”子午摇摇头,笑出声来。岳飞见公公一脸不悦,脸色煞白,马上叮嘱子午:“好了,不必如此。你们要进宫了,不可祸从口出。”普安嘘唏不已,感到莫名间有些心慌意乱,却不知何故。武连也欲言又止,感到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却不折为何。岳飞见状,示意他们别说话了,跟着公公面圣去。
余下忍不住泪光点点:“将军多加保重,我们还要到府上做客。”“我泡茶给你们喝。”岳飞笑道。子午问道:“将军有什么好茶?”“峨眉山雪芽,这可是滋味甚美,无出其右了,尤其西湖的雨水泡上,味道就与众不同了。”岳飞乐道。普安问道:“如何与众不同?”“神清气爽,无忧无虑。”岳飞笑出声来。
余下道:“但愿将军无忧无虑,逢凶化吉。”“你们也一样,以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岳飞点点头。武连看着远方,回过头依依不舍道:“将军,多加保重。千言万语一句话,多加保重。”“多加保重,我们都一样!”岳飞依然微微一笑,点点头。武连还要说什么,秦桧府邸管家与公公面面相觑,不耐烦之际,目光如炬,一同瞪了一眼武连。武连顿时不寒而栗,感到这眼神像箭羽一般射来。
子午四人辞别了岳飞,赶往宫中,一路上时不时回过头,可却看不见岳飞的影子。皇宫大殿,蔚然壮观,近在眼前,富丽堂皇。
宋高宗见子午四人而来,马上吩咐人请赵香云前来,众人一同走在御花园小西湖的亭台楼阁,且走且谈。
“你们如何一天到晚跟着岳飞,是何道理?难道妹妹比不上岳飞?你们可算是与妹妹是好朋友,是也不是?”宋高宗微微一笑。
赵香云也闷闷不乐,埋怨道:“就是,我都问清楚了,岳云、张宪只是被大理寺叫去问一问有关郾城大捷、朱仙镇大捷的具体事宜,有些士兵犯了军纪。眼下论功行赏,就怕有人谎报军功。岳云、张宪只是去配合把有些情况说清楚,这样论功行赏也就好说了。九哥最是爱惜岳家军,不想让岳家军被人指指点点。你们明白么?”此言一出,子午四人感到如释重负,原来如此,四人同时面面相觑,笑出声来。
“我就说,这可能是误会。”子午道。武连点点头:“如若早知道,我们也不必胡思乱想。”“就是,可见皇上对岳家军的爱惜,可谓用心良苦。”普安赞不绝口。余下笑道:“我们还担惊受怕,岂不是可笑?”“你们冤枉九哥,我可就生气了。九哥的为人处事,我清楚了,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们居然诬陷他,我都对你们四个大失所望了。”赵香云撅撅嘴,看向宋高宗。武连问宋高宗道:“皇上,岳家军既然光明磊落,不可被人指指点点,那岳将军自然也就没什么了,为何皇上还要让他赋闲,还望赐教?”
宋高宗寻思:“你们四个臭小子,虽说聪明过人,可狗屁不通。朕的棋盘可谓玄妙绝伦,你们岂能知道。为了江山社稷,朕不可学楚霸王。别以为朕为了让妹妹不伤心难过,就对你们隐瞒,好似怕你们一般。朕这叫掩人耳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除掉岳飞已是应有之义,你们即便知道,也无可奈何,难道还想造反?妹妹与你们是好朋友,朕当年与你们也是好朋友。为了这段友情不陷入绝境,只好生米煮成熟饭。这到了大理寺的人,自然会有毛病。说辞可以变化多端,其中蹊跷,非你们四个所知。朕就逗你们玩一玩,有何不可。”想到这里,马上笑道:“看看你们,远道而来,居然不进宫,大晚上跑到岳飞府邸做客,害得妹妹去找你们,你们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胆子。如若是别人,朕绝不轻饶。可偏偏是你们四人,朕就不好说什么了,你们自然就心知肚明,用不着朕说个明白。此番议和,也是两国迫不得已之举。女真人也被我大宋打得抱头鼠窜,节节败退。我大宋也是有苦难言。你们以为我们必定可以出师北伐。,还于旧都,直捣黄龙,可你们哪里知道,如今国库早已被掏空,朕手上没什么银子钱了,都让岳家军给花的差不多了。穷兵黩武,你们懂不懂?这金戈铁马,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打杀杀,你们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杀得开心,杀得酣畅淋漓。可你们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想当年,曹孟德之所以打败袁本初,便是奇袭乌巢,如若袁本初的粮草没被烧毁,曹孟德恐怕难以很快击败袁本初。赤壁之战,曹孟德挥师南下,靠的是降伏荆州,得到刘景升的许多银子钱,这才敢于挥师南下。可结果如何,骄兵必败,导致曹孟德落败的不得了。还有刘玄德,倾巢出动,意欲灭东吴,结果也是骄兵必败,夷陵之战,一败涂地。刘玄德这样穷兵黩武,导致蜀国后来难以为继,如若不是诸葛孔明,恐怕难说。可诸葛孔明还是不听话,依然穷兵黩武,最终断送刘玄德的江山社稷。这些三国故事,历历在目,难道你们这样聪明过人,就稀里糊涂了么?如今兀术敢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挥师南下,也是靖康耻掠夺我大宋东京的银子钱才敢于如此的。再者他们盘踞中原,派刘豫搜搜刮,自己也在京兆府、河南府搜刮。女真人之所以不遗余力从关中,一门心思想突破成都府,也是为了成都府的银子钱。朕派吴玠据守成都府,就怕女真人夺取。成都府可是我大宋的聚宝盆。如若成都府有失,且不说形势危急,女真人会乘胜追击,挥师南下,侧翼包抄,攻破襄阳府,一路向东,临安府就形势危急,大宋就形势危急了。如若女真人再分一路从成都府一路南下,灭了大理国,得到大理国的银子钱,女真人就会突破吐蕃,进而一统天下。你们想想看,成都府对天下该多重要。故而朕对成都府格外开恩,多年以来,对青城山眷顾有佳。你们难道不明白?”子午听了这一席话,一瞬间被洗脑:“原来如此。”
“议和实乃当务之急,就是避免形势危急。故而岳飞赋闲,这也是做样子给女真人看的,一旦有变,岳家军自然要出师北伐,还于旧都。”宋高宗叹道。余下马上追问:“那岳云、张宪呢?他们为何到大理寺去了?”“岳家军功不可没,回到临安,韩世忠、刘光世、张俊,一个个都不服气。朕想论功行赏,就怕这些将军内讧。就想演一出戏,想让岳云、张宪先受些委屈,到哪里走一遭,对外说他们有谋反之罪,可方才妹妹告诉你们了,其实是论功行赏,怕有人谎报军情,故而让他们去问问清楚。你们这下如若还稀里糊涂,朕就不知所云了。”宋高宗推心置腹,微微一笑。普安马上恍然大悟,笑出声来:“原来如此,多谢皇上醍醐灌顶。”
宋高宗微微一笑,仰天长叹,心里乐个不住,马上寻思:“这下四人算是坚信不疑了,要将他们骗出临安,让他们回青城山去,这样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想到这里,马上关切道:“你们离开京兆府很久了,难道不想父母?你们看到岳飞一家人、朕与妹妹一家人,还有襄阳黄靖一家人都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难道你们就不想你们的师父,你们的父母么?朕也想让你们留下陪妹妹,可朕不可自私自利,如若那般,恐怕你们也会瞧不上朕了。朕虽是一国之君,可也是一个哥哥,一个失去父皇。失去母后,失去妹妹的哥哥。如今妹妹归来,可喜可贺,做哥哥的要关心照顾妹妹,难道你们就不能成人之美么?你们留下陪她,让我这个哥哥,怎么办?别说我没空,我有空。只要朕想挤出空闲,那还是易如反掌。还望你们明白!朕就没白交你们这些好兄弟,好朋友。”说话间泪光点点。
武连马上感同身受,破涕一笑:“皇上如此,我等敢不从命。”“九哥,妹妹谢谢你。妹妹知道你很想韦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的确该南归了。如若她知道九哥朝思暮想,必定也是泪流满面。”赵香云听了这番话,眼圈一红,泪光点点。
宋高宗听了这话,一瞬间热泪盈眶:“妹妹,你这话可是戳到九哥的心上了,不错,朕朝思暮想母后。如若不是母后含辛茹苦养育朕长大成人,朕哪有今日的江山社稷。朕曾发誓,做一个以孝治天下的皇帝。每次读到李密的《陈情表》,朕都泪流满面。朕最喜欢这篇文章,一直想用书法挥毫泼墨一番,只是不得空闲。总是记忆犹新,喜欢的不得了。”说话间马上吟诵开来: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我要回家,回去看师父,看父母。”子午见状,嘘唏不已,泪光点点。余下点点头,热泪盈眶:“不错,该回去了。”“我们要回去了,如若不然,都变成野孩子了。”普安马上潸然泪下。武连早已泪流满面:“我们明日就出发,野孩子可不好,我们要做父母的好孩子。”赵香云也点点头,泪光点点。
宋高宗热泪盈眶道:“妹妹,看看哥哥多厉害,让他们四个哭鼻子了!”“他们才没让你搞哭的,他们是想家了。”赵香云却笑不出来,看着宋高宗,也是泪光点点。“明日子午他们如若走了,妹妹就去苏州走一走,散散心。想必在临安太久,你就闷得慌了。”宋高宗微微一笑,看向远方。赵香云兴高采烈,点点头,也看向远方。
次日,子午四人离开临安后,宋高宗让赵香云去苏州游玩,乘机便大手一挥,下令把岳飞、张宪、岳云三人一同押往了大理寺狱中,严加看守起来,秦桧把张宪、岳云关在一起,岳飞就在他们对面,除了岳飞必要时刻请求之下,父子二人和张宪可以到一件牢房之中,是靠近窗户的一间,也算是三人在一起放风。
岳夫人在家中左顾右盼道:“夫君,为何还不见回来,雷儿为何也不见面?真是急死人了。”说话间,拿着手帕,翻来覆去,又搓又揉,手心的汗渍也出来了。
银瓶叹道:“娘,女儿实乃无用之辈,竟然没有一点办法。”安娘惊道:“且莫如此,此话怎讲!妹妹这便是自惭形秽了。人说,木兰尚且替父前去从军,昭君也能出塞。就是梁红玉姐姐也可以挂帅打仗,我是长女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岳夫人忙道:“此言差异,你们就不必这般自怨自艾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好女儿,为娘为你们高兴,千万不要妄自菲薄,那就自寻烦恼了。”银瓶、安娘马上点点头,岳震、岳霖也泪光点点安慰岳夫人。岳霆却眨了眨眼睛,举着手指头,笑哈哈的。
岳夫人又叹道:“我能生下云儿,给他身家性命。但如今却不能保护他,替他受苦受难!为娘真没用!”说着便捶胸顿足,泪流满面起来。安娘、银瓶赶忙扶起岳夫人呼道:“娘,娘。您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说着说着母女三人便抱头痛哭开来,岳霖、岳震见状也是泣涕连连。正在此时,岳雷慌慌忙忙边跑边哭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说话间,跑了进来。
岳夫人见状忙道:“怎么啦,雷儿,你爹爹他回来了没有?你岳云哥哥与张宪叔叔,如何?”岳雷泣不成声道:“娘,想必贼人意欲把我们岳府上下赶尽杀绝!爹爹他,他也被秦桧老贼抓走了。一个个可怜了,不知目下如何,恐怕是凶多吉少,苦不堪言了。”此语一出尽皆大惊失色,魂不附体。
岳夫人以泪洗面说道:“这可怎么办?贼人如此心狠手辣,便是天理不公,人神共愤了。”说着便气昏了过去,众人上前一看泣涕连连,岳雷赶忙又去找临安的名医去了。顷刻,岳雷请来大夫,看后留下药方,苏醒后的岳夫人苦笑道:“此番,我岳家如何得罪他们了,为何这般赶尽杀绝,心狠手辣。天理何在?”
“娘,娘。且莫如此,要多加保重,您要是这般下去,我们岳府怎么办!事到如今要想出个万全之策才是,要拿出个主意来才好。”岳雷、安娘、银瓶、岳震、岳霖尽皆上前安慰起来。
一日,万俟卨在大理寺刑部提审岳飞,秦桧也到了。只听的是,叮叮当当之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抹过拐角,顷刻间看守把岳飞带了进来,只见,那岳飞穿着囚衣,披头散发,手脚两腕上被铁链锁着,囚衣上血渍若隐若现,脸上被刺了血子,乃是朝廷钦犯模样,没曾料想多年的大将军,如今却成了阶下囚,虽然如此模样,可那一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临安大理寺官员和牢头见了秦桧等人忙道:“不知老相国驾到,有失远迎。”
秦桧叹道:“不必啰嗦,下去!本官一人问他就是,一会你再来便是。”寒暄几句,闲杂人等一个个出去了。
秦桧神气十足,大喝一声:“一个阶下囚,为何见了当朝宰相不三跪九叩。成何体统?”岳飞赫然而立,昂首挺胸,并不言语。牢头命两个门子把岳飞按在地上,又用大棒捶了几下,岳飞忍痛叫了几声,一个木棍咯吱一声竟然断了。岳飞瘫倒在地,咬紧牙关,愤然不已。两人扶起,岳飞还是昂首挺胸,并不言语。
秦桧寻思:“莫非割掉舌头了还是他自己怎么了,竟然成了个哑巴。”想到这里,马上凶神恶煞的看着岳飞:“大胆岳飞,不必装聋作哑。陛下待你不薄,为何谋反?”
岳飞愤慨一阵,便长叹道:“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到难处被人骑。此番落入奸人之手,拳拳精忠报国之心,实乃空空如也。所有宏图大志,尽皆无法实现。我并没有什么话语和你们去说!我怕藏了嘴,你也配和我说话?”
秦桧气呼呼的道:“岳飞啊,岳飞。只怪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实言相告,现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是谁想要你的身家性命?”“贼人赶尽杀绝,休得多言!”岳飞气道。
秦桧凶神恶煞的忙道:“你是自掘坟墓罢了,只怪你生不逢时,死不足惜又能如何?在这大宋赵氏人家当差,如若太过聪明,太过自以为是,那纵然你有神通广大的本事,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想当年太祖皇帝陛下,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做了这天下,开启这大宋千秋基业。你应该听说过杯酒释兵权吧,此乃太祖陛下开国年间之事,如若将领尾大不掉,皇帝陛下岂能安睡。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便犯了此戒,怪不得别人。实乃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乃这当朝宰相,你岳飞如何折腾与我何干?我照当宰相也就是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触怒陛下,如之奈何?你便应了那句话,‘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因此就不必怨天尤人了,我等只是奉命办事,你就痛痛快快招了,我等也好交差,你也免得活受罪,岂不很好?”
岳飞叹道:“花言巧语,倒有几分道理。可尽皆断章取义而已,我等将领忠心耿耿,陛下绝不会这般行事,怕是你们火上浇油,煽风点火;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罢了。我岳飞光明磊落,精忠报国,何错之有?如若天意难违,要我性命,我实乃死不足惜,然则并无半点怨言。”
秦桧摆摆手,诡秘一笑:“罢了,罢了,我就成全你了也未为不可。”万俟卨弯腰,毕恭毕敬,看向秦桧:“老相国,不必于他多费口舌。岳飞你休得胡言乱语,在襄阳收取贿赂,我有证据。”
“证据何在?”岳飞昂首挺胸,义愤填膺。万俟卨命人拿出一封:“黄靖手书的证据”。岳飞定眼一看笑道:“黄靖老将军的字迹,不至于被模仿成这般模样!”
万俟卨便气呼呼不再作声了,顷刻他又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厉声道:“大胆岳飞,你们父子与张宪就是想谋反,如若坚持不招,定当大刑伺候。来人啊,重打二十杀威棒!”说着岳飞便被如此刑罚了一番,岳飞忍痛就是不招供,不承认无中生有的强加罪名。万俟卨见状甚为愤慨忙道:“岳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父子与张宪给一将领写信,蓄意策划一起谋反。”
“信件何在?拿来当堂对质!”岳飞义正言辞道。“信,信件,已被烧了。你不必管!”万俟卨气急败坏地应声道。
岳飞骂道:“做贼心虚,肆意妄为。秦桧老贼,贼人万俟卨。你们听好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勾当我也知晓,与金贼串通一气,蒙蔽圣听,叛国通敌,罪大恶极!”
秦桧大惊失色,忍无可忍便叹道:“一派胡言乱语,岳飞你疯了。拖下去,拖下去!”说着两个禁卫军将士踏步进来,威风凛凛,神情肃穆,气宇轩昂。
岳飞昂首挺胸,大呼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顷刻被带了下去。秦桧咬牙切齿,气的要命也后怕得要命,如若被陛下听的,实乃惶惶不可终日,想必大难临头。
万俟卨见状笑道:“老相国,不必如此。岳飞业已是必死无疑之人,怕得什么。”
秦桧嘘唏不已:“如今,没那么简单,不定个什么罪,如何向陛下交代,如若引起将领不服,怕是江山社稷都摇摇欲坠了。”万俟卨听罢,惊得目瞪口呆,两人便匆匆而去了。此番提审又失败了,接下来,秦桧、万俟卨连续又搞了两个多月,审来审去,还是没有头绪。一时半会无法给岳飞定罪。
转眼间,冬日到了。岳飞父子和张宪被关押在了风波亭的监狱之中,屋里四面透风,大雪纷飞之际,没有棉衣棉被,日夜挨冻,饥寒交迫,寒气难耐。三人有苦难言,只能默默忍受。
“父亲,父亲。我好饿也好冷。”岳云搓着手,哈出一口气,舔了舔嘴巴,说着紧挨着岳飞不再作声。岳飞摸了摸岳云的脸庞。微微一笑:“云儿,你还记得那年暑来寒往不?过元日了,我、你,还有你娘,我们一同三人在临安,先去了街市之上,买了你喜欢吃的冰糖葫芦,还有你爱玩的小风车。四下里,银装素裹。在雪地里,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那雪花儿,晶莹剔透、洁白无暇,好看极了!你想起来了没有---”此言一出,岳云望着岳飞微微一笑,没等岳飞继续说下去,岳云便喃喃道:“我,我想吃,冰糖葫芦!”说着说着便在冷瑟之中入了眠。张宪见状忙道:“岳云,岳云!”再推他时,上前一看,岳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依偎在岳飞身旁,紧紧相靠,甜甜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