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在玄空力邀之下,纷纷抵达少林寺。虽说方今大宋皇帝崇信道教颇多,可少林寺自大唐以来就名扬天下,故而在中原武林界,威望极高。再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此番齐聚嵩山也算是武艺根源上的“认祖归宗”了。嵩山上突然齐聚许多江湖豪杰,乃多年来少有之事。张明远、费无极与玄空、惠松、明哲、道空,一行人抵达嵩山。一路走来,但见,这嵩山,实为名山大川,古迹遍地,果然名不虚传。古树参天,寺庙屹立。古塔林立,蔚为壮观。
“果然是中原气魄。”玄空环顾四周,情不自禁,道:“中岳之大观。如此名山大川,古刹屹立,自然有着一种精气神,你们可知?”“师父所言极是。”惠松看着郁郁葱葱的嵩山,道:“我看这嵩山以少室山为最,少室山又以少林寺为最,自然非同一般,气势不凡。”“师父说的有道理。”明哲点点头道:“这嵩山号中岳,自然是天下人间,最居中的地方了。”“我也听说过少室山的名头。”道空道:“的确名扬天下。就是不知师父所说精气神,到底是什么?”
玄空掷地有声道:“嵩山就是嵩山,在中原大地,并非最高峰,但自从有了少林,不高也高了起来,此中可谓三高:其一谓之气势,乃是中原文明之冠。其二谓之胆略,实为大宋武术之魂。其三谓之区位,作为兵家必争之地。这精气神,便是这‘三高’,你们以为如何?”众人莫不叹服,一个个点点头,深以为然。只有费无极虽说点头可心中却并不以之为然,又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玄空说,太原府是,如何嵩山又是,好生奇怪。自己琢磨半日,闷闷不乐,但也一时无解,索性心烦意乱,不再多想,如此自寻烦恼,费无极自然不会深陷其中。费无极自从出使西夏见了乾顺、察哥、萧勇、萧燕,越发对这天下有了自己的看法,只是暂时没有什么真知灼见。想必以后会有,乃是后话。
“少室山!”费无极眨了眨眼睛,心想,“少室山,少林寺。有意思。秃头和尚在此倒也快活许多。”就笑道:“嵩山上最有名的莫过少室山,少室山上最有名的就是这少林寺,是也不是?”“没来过少林寺。”张明远叹道,“自然对嵩山了解不多,对少室山,少林寺更是不甚了解。”
“你们可知这嵩山有太室山和少室山之分么?”玄空放眼望去,对众人道:“你们只知少室山的少林寺,难道不知太室山上也有名扬天下的场所。”“不知道。”费无极转过身来,依然闷闷不乐,道:“玄空道长,你且说说看。”“据传,夏朝禹王的第一个妻子涂山氏生启于此,山下建有启母庙,故称之为‘太室’。室者,妻也。”玄空道:“也就是正室的意思。”众人听了,顿时哈哈大笑。
“太室山共三十六峰,主峰‘峻极峰’,则以《诗经·嵩高》‘峻极于天’为名。”玄空接着道:“登上峻极峰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大有‘一览众山小’之势。山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太室山下那中岳庙,始建于秦朝,是我道家象征。太室山南麓的嵩阳书院,又是那孔夫子儒家的象征。”
“玄空道长如何这般了解,还这般富有情思?”费无极问道。“贫道来嵩山之时,你们可能还未来到这世间。”玄空笑道。“原来如此,玄空道长这般熟悉太室山,那少室山又当如何?”张明远道。
“这少室山,也有三十六峰,自然也颇为壮观。少室山山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玄空又介绍道,“少室山为嵩山最高峰,主要建筑为少林寺。据说,禹王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栖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谓‘少室’。也就是妾!名扬天下的少林寺,是嵩山释家的象征。也是佛门重地!”
“这嵩山野草野花如何这般奇特。”惠松看着路边野草,一片白色花朵,问道:“还望师父指教。”“此乃天目琼花,又叫佛头花,树态清秀,叶形奇特,花开似雪,果赤如丹。”玄空看着这白色花瓣,喜笑颜开之际,乐此不彼地介绍道,“此物,乃药材,枝、叶、果均可入药,春、夏采摘,晒干或鲜用,可祛风通络,活血消肿。治腰肢关节酸痛,跌打闪挫伤,疮疖,疥癣。叶色绿、花色白、果熟时又鲜红。春可观花又可观果,秋还可观红叶。如此野花,嵩山上自然成为一景。如若赶上了算是造化,是也不是?”
“这少林寺,可有什么来历?”明哲追问道:“还望师父指点。”“少林寺为北魏孝文帝拓跋元宏敕建,这印度僧人跋跎在此落迹传教。由于印度高僧菩提达摩在这里首传禅宗,后来禅宗发展成为佛教中的重要宗派,由此少林寺被称为禅宗祖庭。禅宗祖师达摩在传教过程中留下了‘一苇渡江’、‘面壁九年’的故事,确立了‘明心见性,一切皆空’的修道禅法。”玄空洋洋洒洒,道:“可以说,少林寺非中原人所建,乃拓跋氏孝文帝所建。这北魏孝文帝,想必你们也略知一二,是也不是?”
“北魏孝文帝的确厉害。”张明远喜道:“冯太后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西夏,说到孝文帝。”费无极喜笑颜开道:“你们是没看到,乾顺的眼睛都热泪盈眶了,好像孝文帝是他父王或者王兄一般。”“我想北魏孝文帝是拓跋家族。”明哲道:“西夏乾顺也是拓跋家族,他们应该有渊源。”“北魏在北方。”惠松道:“西夏党项人来自高原。地域并不相同。”“北魏孝文帝是雄才大略。”道空道:“乾顺也是雄才大略,但愿西夏不会被契丹灭了。我大宋可能一时间顾不上它。就看西夏会不会自生自灭也未可知。”“这个说法未免牵强附合了。”玄空掷地有声道:“管他孝文帝和乾顺是不是同姓同族,反正这北魏和西夏都信佛,这就有意思了。”
“不知这嵩山有何历史?”张明远问道:“还望玄空道长教诲。”“贫道与少林寺方丈大师是故交。”玄空想起往事,难以忘怀,不觉道:“曾与他彻夜长谈,听他介绍,嵩山实为名山大川。鲁昭公四年,晋国司马侯曰:太室,九州之险也。又楚椒举,即武举,伍子胥的祖父曰:周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汉武帝礼祭中岳太室。晋永康二年,八王之乱,赵王司马伦篡权,齐王司马冏等自许昌起兵讨之。司马伦惧,夜使人披羽衣上嵩山,伪称仙人王乔,陈述符命。永嘉三年,刘渊遣子刘聪等犯洛阳,刘聪亲祈嵩山,留军围洛,洛中乘虚出击聪军,败之。北魏泰常八年,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入洛阳,遣使祠嵩高。太和二十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祭嵩高。永平中,择嵩山形胜地,北魏宣武帝元恪立闲居寺。北魏孝明帝元诩神龟二年,胡太后游嵩高。永熙二年,北魏孝武帝元修狩于嵩高。永淳初,唐高宗于山南作奉天宫。垂拱四年,武则天封嵩高为神岳,禅少室。圣历二年,武则天幸嵩山。次年,武则天复幸嵩山。”
“这和尚如何知道这么许多。”费无极目瞪口呆,道:“岂不匪夷所思?”“弟子也觉得不可思议。过去之事,如何知道?”明哲道。“不大相信方丈知道这么许多。”惠松也摇摇头。“莫非少林寺方丈大师有通灵之术,可以回到远古不成?”道空笑道,“岂不可笑?难道古人梦里对他介绍的了?”“对啊,方丈如何知道这些。”张明远也疑惑,“还望玄空道长教诲。”“你们这些晚辈,真是有意思。这此却有了疑惑,不知是对年代有疑惑,还是对这发生之事有疑惑?”玄空哈哈大笑,“岂不闻史书可载。这历朝历代修史乃国家举措,何况帝王到名山大川,如何没有记载。”众人恍然大悟,尴尬一笑费无极不觉点点头,深以为然。
“玄空道长,请问嵩阳书院如何?”费无极饶有兴趣之际,就问道,“想必大有来头。”“嵩阳书院?”玄空笑道,“我且介绍一番,之后我等去看看,如何?只说有什么意思,去看看,想必你们了然不惑,再说,你费无极也是头头是道,出口成章,想必与嵩阳书院的学子可以谈经论道也是你大显身手了,你们不是喜欢文武双全么?”“好!”费无极喜道,“去看看也好。”“我也去!”明哲掷地有声。“自然去看看。”道空与惠松点点头。“大家都去。”张明远道,“我张明远自然不甘落后。”
“嵩阳书院,原名为嵩阳寺,创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八年,初为佛教活动场所,僧待多达数百人。隋炀帝大业年间,更名为嵩阳观,改为道教活动场所。唐弘道元年高宗李治游嵩山时,闭为行宫,名曰‘奉天宫’。五代后周时,改为太乙书院。我大宋仁宗景祜二年,名为嵩阳书院。”玄空道:“我大宋开国之初,太祖武德皇帝皇恩浩荡,国内太平,文风四起,儒生经五代久乱之后,都喜欢在山林中找个安静的地方聚众讲学。先后在嵩阳书院讲学的有的有范仲淹、司马光、程颢、程颐,听东京太学生说,司马光的巨著《资治通鉴》第九卷至第二十一卷就是在嵩阳书院和崇福宫完成的。”
“二程理学?”张明远叫道:“事不宜迟,马上去嵩阳书院请教。”“理学是什么?”费无极不以为然,“枯燥乏味,没意思。”“这理学不是周敦颐开创的么?”明哲道,“没曾料想,二程又发扬光大了。”“周敦颐?”惠松道,“何许人也?”“此人也是一个头头是道,妙笔生花之人。乃是大名鼎鼎的理学家!”道空道,“想必很有学问。”“种浩曾经还吟诵过周敦颐的文章。”张明远笑道,“叫做《爱莲说》。无极,你可想起来了?”“好像是吟诵过。”费无极猛然想起来,就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如何就记不清了。”嘴上这样说,其实费无极早就想起来了,心里乐个不住,至于为何并不高兴谈起,玄空等人并不明白。不过张明远心知肚明,费无极早已变了,尤其出使西夏,又去幽州,遇到萧燕后。费无极对学究气早已不感兴趣,他喜欢真正的江湖。
“无极师弟记性最好。”张明远虽说看出费无极的心思,但还是想挽回费无极对学问的兴趣,就叹道,“出使西夏,记得枸杞。在京兆府也说过,对周敦颐的《爱莲说》不仅倒背如流还可书写出来,是也不是?”说着热泪盈眶。“嗯,是说过。”费无极看张明远眼里带泪,不忍心伤他的心,就勉勉强强点点头,笑了笑,“我记得了。”“费无极。”玄空道,“目下也不要你书写,也不要你倒背如流。”“玄空道长,何出此言。”费无极诧异万分,“那你叫我做什么?”“我师父的意思,你不明白?”明哲对费无极眨了眨眼睛,道,“你绝顶聪明,如何不知,岂不可笑?”“你吟诵一番如何?”玄空道。“还是让我师兄代替我如何?”费无极摇摇头。“我也记不得了,真是抱歉。”张明远泪光点点,背过身去,没曾料想无极师弟这样不愿提及书卷了。“师父,我来如何?”明哲道。“算了,既然不感兴趣,依贫道来看,嵩阳书院也不要去了,少林寺武林大会你们也不要去了。”玄空马上摆摆手,看着张明远、费无极顿时默然不语。
“这----这---”费无极没曾料想玄空居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家师也挂念的要紧,即刻告辞,玄空道长,祝武林大会成功,我等就回终南山去了。许多热闹也看不上了,也不能结识许多江湖中人了,实在没有缘分,如此有缘无分,也怪我们自己,后会有期。”张明远也灵机一动,且使个激将法,看费无极如何,随即对玄空道长使个颜色。“好,我等就去嵩阳书院了,你们自便。”玄空道长马上会意,马上带着惠松、明哲。道空准备离去。
“他们不去了,闹了半天。”明哲不解。“你们还不如当初下恒山就回终南山,到了嵩山又不参加武林大会,岂不可惜?”道空闷闷不乐。“你们真的不去了,还想和你们切磋切磋呢,好可惜。”惠松挠了挠后脑勺。张明远招呼他三人近前,对他们耳语一番,三人点点头忍不住破涕一笑。
“看看你们。”费无极心中一怔,江湖中人,武林高手,会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说不定会有萧燕那般的小美女出现,岂不快活,随即笑道,“如何这般不爽快。嵩阳书院我要去,少林寺也要去,武林大会要参加。我费无极最爱热闹,最怕寂寞。《爱莲说》我背就是,到了嵩阳书院,借他笔墨纸砚,书写出来,还请玄空道长一观,指点一番,如何?”众人喜笑颜开。
“费无极真是孩子气。”明哲道。“也就拿师兄张明远了。”惠松道。“换了别人,谁管你这臭脾气。”道空道。玄空道:“费无极,你师兄待你如同亲兄弟,要好好珍惜这缘分才是。”张明远道:“这小子,小时候就胆小如鼠,长大后就变了,胆大包天了。”“好了,你们为了我居然串通一气,还激将法,有意思。且听我《爱莲说》,让你们佩服有佳。”费无极笑道,马上且走且吟诵开来: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果然不错。”玄空且走且笑,抚掌之际,赞叹不已。“周敦颐此人如何?”张明远问道,“还望玄空道长指教?”“周敦颐活了五十六岁,又名周元皓,原名周敦实,字茂叔,谥号元公,是我大宋道州营道楼田堡人,世称濂溪先生。”玄空捋了捋胡须,笑道,“他是儒家理学思想的开山鼻祖,是我大宋很有造诣的文学家·、哲学家,著有《周元公集》、《爱莲说》、《太极图说》、《通书》。所提出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主静、至诚、无欲、顺化等理学,为后世所称道,名扬天下,好生了得。”
“敢问玄空道长。”费无极问道,“周敦颐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么?不妨说说看,晚辈对他倒是饶有兴趣了,如此饱读诗书之人,想必也有许多趣事。”“你小子,如何对周敦颐有兴趣了。贫道就说说看,让你们了然不惑。此人的确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且说说他与王安石的故事。”玄空笑道。
费无极目瞪口呆;“王安石!鼎鼎大名的王安石?这故事一定很有意思,晚辈一定要听听,还望玄空道长指教。”“嘉祐五年六月,周敦颐从合州解职回京,正好遇上回京述职的王安石。他们相互间仰慕已久。这夜风清月明,周敦颐应邀造访王安石。王安石对年长自己四岁的周敦颐充满了崇敬之意,正所谓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以至于周敦颐离开了,那王安石还久久回味,不能忘却,居然就忘记了吃饭和睡觉。他们这次聚会和交谈,双方都是受益匪浅。一时传为佳话,东京太学生也念兹在兹。”玄空喜笑颜开道,“王安石在神宗陛下手里做宰相,大刀阔斧,做了许多事。你们想想看,周敦颐一个学者,自然对王安石仰慕已久。王安石又起起落落,宦海沉浮。两人神交已久,不在话下。也是冥冥之中注定有一段佳话了,是也不是?”
“这般看来,周敦颐也是希望功成名就了?”惠松道,“可惜他没有做什么大官,只是一个先生。”“做先生有什么不好。”道空摆摆手,“费无极,你说,是也不是?”“是啊,做先生也很好。”费无极点点头,“做官也不错,不过王安石他这个人,做官那么辛苦,做学问倒信手拈来。他如若当年只做学问,想必不会那样苦恼。”“莫非做官不好么?”明哲道,“王安石为国为民,想必也是好的。”
“无极师弟的意思,我明白。”张明远笑道,“可惜做学问只能教诲人心,而做官却可以造福苍生。二者并不矛盾,只是宦海沉浮由不得自己,这做宰相的,再厉害,在我大宋也要听皇上的,是也不是?你们也知道蔡太师,几次被罢相,还不是皇上一句话,是也不是?”
“尔等所言极是。”玄空认真道,“看看,说周敦颐,如何又说起王安石,又说起蔡太师了?岂不自讨没趣?蔡太师也是劳苦功高,不可随便妄议朝廷重臣,你们且要小心行事。我江湖中人,还是要处江湖之远,不可居庙堂之高。范仲淹大人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诫过我们,不可不察,不可不明。”众人默然不语,只有费无极不以为然,微微一笑。
“走了!”玄空叫道,“大家一同去嵩阳书院,费无极,你要知道你的名字,什么意思,就随贫道去,便见分晓,你可明白?”“我的名字,你是说‘无极’二字么?”费无极诧异万分。“‘无极’二字,周敦颐的理学里早有说明。”玄空点点头,“莫非你不想知道?”“当然,当然。”费无极笑道,“这个晚辈当然感兴趣,事不宜迟,走啊!”说着,费无极上前摘下一株天目琼花,闻了闻,拿在手里,一路而去。
“师弟!”张明远见费无极那般孩子气,就笑道,“这些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摘了,不怕它们哭鼻子?”“哭鼻子?”道空道,“谁哭鼻子?”“张明远开玩笑。”惠松道,“又逗你师弟开心不成?”“费无极是孩子气。”明哲过去也摘一株天目琼花,拿在手里闻了闻,笑道,“我也是。”“明哲!”费无极笑道,“不要理他们,咱们走!孩子气怎么了,只要父母在,做晚辈的永远是孩子,有什么错呢?虽说父母不在,可有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师父他老人家尚在,我们孩子气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是也不是?”“无极所言极是。”明哲点点头,“就是,不理他们。”玄空忍俊不禁,张明远、惠松、道空,三个人摇摇头,也乐此不彼。
不觉,众人一路,但见天目琼花漫山遍野,潺潺流水,鸟语花香。一个大门,近在咫尺。黑色牌匾,古色古香。金色比画,蔚为壮观。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便道是:嵩阳书院。此处,群山环绕,幽静之极,果然是个好所在,乃是读书的好地方。费无极满面笑容,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衫,按捺住激动异常的心绪,抢在前面去叩门,只听得,当当当三声作响。居然没有反应。
此声,却飘出一阵郎朗读书声---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金木水火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无极’!如何拿我的名字读书,吓死我了!”费无极大惊失色,后退而去。“听到了?”玄空哈哈大笑,“费无极,你看看嵩阳书院居然拿你的名字读书,你那会还不愿意来,这下可好,倒吓到了,是也不是?”“你看看你,胆小鬼的样子。”明哲赶忙上前拉住费无极,“真是好笑。”“不知这书院学子方才读的什么?”张明远道,“什么极了极的。莫名其妙!”“想必孔夫子的书都要这般摇头晃脑。”惠松顿时就摇头晃脑,“才会神游物外。”“之乎者也,者也之乎。”道空见状也摇头晃脑试上一试,“无极而太极,太极而无极。”“你们就笑话人家好了。”费无极破涕一笑,“人家郎朗读书声,好生了得,方才我敲门,居然没人理,实在尴尬。”
“这下,去敲门看看。”玄空又对费无极说,“或许他们读完了。”“我不要,方才早已领教。”费无极摆摆手。“明远,你去敲门如何?”玄空看向张明远。“终南山弟子拜访嵩阳书院,请开门。”张明远笑着上前叩门。依然没有反应,不知为何。
“恒山派拜访嵩阳书院。”道空不耐烦也上前敲门。“恒山派特来拜访,不知嵩阳书院今日如此朗朗读书声,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惠松也上前敲门。“恒山派弟子明哲,素闻嵩阳书院大名鼎鼎,今日拜访,还望行个方便。”明哲也加入。“这是为何?莫名其妙。”玄空一看众人敲门没有动静,这嵩阳书院一阵读书声后居然死气沉沉,不知为何,捋了捋胡须,心下疑惑开来。“想必书呆子一个个又在读书。”费无极灵机一动,“他们既然怕打扰,我们就打扰一番未尝不可,看他们还敢冷落我们。”说着跑开了。
“师弟做什么去,不可乱来。”张明远喊道。“无极,无极!”明哲转过身去叫道,不过,这费无极早已不见踪迹,本想跟随,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可惜,为时已晚。只好与众人一起等待,看他意欲何为。
“这小子,果然机灵鬼,不知又玩什么花样。”玄空也心中大疑。“这臭小子,真是有意思。”惠松笑道。“好累,这山路果然辛苦,师父过来坐会。”道空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道空,你还没到少林寺就累了,还说山路辛苦,真是差强人意。看看费无极,一路游山玩水,人家可不知累为何物?难道我恒山派弟子不如终南山弟子了?”玄空一脸不悦。“师父何必生气,弟子知错了,也不过随口一说,还望见谅。”道空赶忙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了过来。
“此番来嵩山,参加武林大会,可不能让各大门派笑话,我恒山派弟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要有精气神,你可明白?”玄空道。“弟子明白。”道空点点头。“你们两个也一样。”玄空神情凝重,随即对惠松和明哲,掷地有声道。“师父教诲极是,弟子明白。”惠松、明哲异口同声道。
“玄空道长。”张明远道,“想不到你对弟子这般严格,我家师父待我们就不一样了,没这么多繁文缛节,他让我们自由自在,只要不伤天害理就成。”“明远,像你,这般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玄空道,“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贫道也放心,何况你家师父。至于费无极,你说,哪个师父会放心,就怕他捅娄子,说错话。”突然,一语袭来,“玄空道长,好不爽快。我帮大家想主意打开嵩阳书院大门,你倒好,如何说我不是了,岂不令人伤心难过?我费无极得罪你老人家了不成,以至于你这般说我,我家师父也没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倒好,咸吃萝卜淡操心,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岂不是多管闲事,自寻烦恼了?”众人转过脸去,费无极气呼呼的,一语落地,依然瞪着玄空道长。
“你!”玄空大吃一惊,气得差点绊倒在地,原来他后退之际,一块石头在后,脚下一滑,不由站不太稳。明哲眼疾手快赶忙扶住。
“少说一句,有何不可?无极,好歹玄空道长也是长辈,一代宗师,不可无礼,你可明白?”张明远拉过费无极。“方才为何不替我辩解,这下又来教训我。”费无极气急败坏。
“臭小子,如此胆大包天,敢对我师父无礼,看招!”道空指着费无极,叫道,随即大打出手,向费无极扑去。
“看看你,黑不溜秋,也配和我过招,换明哲,这白白嫩嫩小白脸,正合我意。”费无极不以为然,冷笑起来。
“好小子!今日不教训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道空腾空而起,飞身而来,一掌发出,内力果然了得。路边花花草草也被打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张明远眼疾手快,拉开费无极,后果不堪设想。“啊呀!你动手,还动真格的,来,谁怕谁,混小子,来!”费无极嘴上不依不饶,本来觉得道空不会大打出手,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却动真格的,这下猝不及防,险些受伤,心里无名火突突直冒。意欲动手,张明远死死按住他,他懂也不能动。
“臭小子,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道空继续发掌意欲攻击费无极。“住手!”玄空马上骂道,“道空,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我恒山派莫非是闲云野鹤,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岂不与江湖无名鼠辈为伍了?你可知错?我们走!”
“玄空道长,您是一代宗师,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我们晚辈一般见识。我师弟方才确实有些冒失,不该冲撞您,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且看这家师王世贞面上饶他一回。弟子对您仰慕已久,此番参加武林大会,如何可以缺席,还望玄空道长见谅。”张明远赶忙拉着费无极到玄空跟前,陪着笑脸道,随即让费无极道歉。
“玄空道长,晚辈方才去后面找了找,结果没发现后门。回来路上被一棵大树枝碰了脑门。故而方才晕乎乎的,可能脑袋不太够用,就冲撞了您,还望见谅,千万不要和晚辈一般见识。您那恒山派乃是北岳至尊,天下无敌。如若此番武林大会少了恒山派,岂不没有意思。如若玄空道长因晚辈生气,又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晚辈大大的罪过。晚辈心里过意不去不说,玄空道长也心里不好受。如若传扬出去,知道的且认为玄空道长不与江湖鼠辈为伍,不知道的以为玄空道长不慈祥呢,这就冤枉您了?作为一代宗师,武艺高强不说,重要的是为人师表,不计前嫌,心胸宽广。玄空道长就是这般人物,晚辈佩服的五体投地。将来回到终南山和京兆府也要写篇文章,赞扬此番上恒山和嵩山的经历了,后人也会怀念玄空道长的宽宏大量,忠君爱国了。”费无极心想,“武林大会,对啊,为何如此稀里糊涂。方才如何就不冷静,如何就太过冲动。武林大会,可以结交天下豪杰,如何可以错过。如若与玄空道长结怨,这武林大会恐怕就无缘了,岂不坏了大事。再说回到终南山,如若师父得知我得罪了玄空道长,岂不又要责罚于我。我目下武功也是浅薄的很,不可太过任性。如若为此,以后有什么事师父都只让明远师兄下山去做,我费无极岂不可怜了,落的和扁头、阿长一样下场,岂不自寻烦恼。”想到这里,马上对玄空道长作揖,道歉。
“好小子,头头是道,说这么多,一定口干舌燥了。这马屁拍的不错,贫道就不追究了,还望你好自为之。如若上了少林寺参加武林大会还这般模样,想必自由人教训你,你如若惹恼了许多江湖中人,你就麻烦了。”玄空不觉笑了笑,捋了捋胡须。
“不敢,不敢。成为众矢之的,岂不危险?”费无极掷地有声。“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道空见玄空给他使眼色,就走上前来。“也是我年轻气盛,你小子身手不凡,佩服,佩服。”费无极摆摆手。“你们两个人,真是有意思。”惠松道。“费无极,你这乌鸦嘴,武林大会上千万管住了,不然你就麻烦了。”明哲道。“好了,我们只顾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来嵩阳书院,进不去,这外边做什么?”张明远道。“恒山派玄空拜访嵩阳书院,多有打扰,还望见谅!”玄空走上前去,敲门。
“你们闹够了,不吵了!书院重地岂能儿戏!进来说话!”门咯吱一声开了,一语飘出。玄空带头,众人一同走了进去。但见参天古木,亭台楼阁。好别致的书院。“原来是恒山派玄空道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方才读书,学生们一起去后院藏书楼了,炉火上的水开了,小可去倒水,又做其他使去了,故而没来开门,还望见谅。方才路过门口,听你们吵吵闹闹,就以为闲杂游客,故而也没理睬。听玄空道长一语,才知道贵客临门,请茶室说话。”一人上前答礼,众人看时,这人黑色长须飘逸如仙,两眼炯炯有神,笑容满面。
“贫道前来,多有打扰,多谢接待。”玄空回礼。“敢问先生可是院长?”费无极问道。“小可是此处教书先生,院长下山去了。”这人笑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明哲拱手。“小可渺不足道,诸位不问也罢。”这人摇头不语。“既然如此,绝不勉强。”张明远顿时对此人倍感,深不可测。看那仙风道骨,想必不会只有书卷气,可能也会绝世武功也未可知,这也只是张明远的胡思乱想。“好大一座书院。”惠松环顾四周,叹道。“嵩山已是深不可测。”道空笑道,“这太室山上更是深不可测,如此书院蔚为壮观。想必少室山上少林寺更是卧虎藏龙,天下无敌了。”听了这话,这教书先生,只笑不语,捋了捋胡须前面引路,飘飘然有神仙之感。凭张明远的知觉,如此走路,好似习武高手才会。
“师兄,我猜这人可能是武林高手也未可知。”费无极看张明远若有所思,就对他耳语起来。“嘘---且看看再说。”张明远也低声细语道。“呆头呆脑,做什么?你莫非不想知道‘无极’是什么意思?”明哲见费无极不走,就过来问他。“方才学生郎朗读书声,不是早已解答了么?”这教书先生马上转过脸来,掷地有声。“莫非早已知道,我等前来?”玄空诧异万分。“不会吧!”费无极摇摇头。“当然不知,只是这文章叫做《太极图说》,乃是周敦颐先生大作,今日拿来给学生教习。”这先生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
“原来如此。”张明远点点头,微微一笑。“里面请!”教书先生说话间,众人来到茶房,玄空在前,教书先生随后,其余紧随其后,众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