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上翠屏峰去了?”玄空见五人走来笑道。五人点点头。张明远道:“听说恒山派武艺高强,不如三位展示一番,也让我们大开眼界。”玄空道:“明哲,你把翠屏剑法演习一番,算是见面礼,送给明远,如何?”
“弟子领命!”明哲应声道。只见那明哲玉树临风,果然神采奕奕,抽出宝剑,舞得神采飞扬,腾空而起,时而旋转,时而起起落落,剑影所到,声声入耳,清脆动听。这剑气富有功力,可见内力不虚。明哲那一袭白衣,果然是翩翩少年,无出其右。张明远看时,这明哲,或劈或刺,力道正好;费无极又见,那时点时撩,恰到好处;又见那明哲又崩又截,技艺高超,不禁赞叹不已。明哲剑到心到,手到眼到,不出虚招,只有绝招。正所谓,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张明远一袭青衫也兴趣大增,与之切磋开来。拿着一把恒山派弟子的宝剑,与明哲对垒。张明远的剑术也是王世贞所教,颇有终南山风范。一招一式,皆是克敌制胜。明哲与张明远对剑之际,费无极也拿着树枝在一旁比划,靴个一招半式,原来费无极的剑术比张明远差一些。玄空见张明远剑术独道,不由赞叹不已。片刻比试结束,张明远与明哲,不相上下,众人喜笑颜开。
“沈括曾说,‘钱塘有闻人绍者,尝宝一剑。以十大钉陷柱中,挥剑一削,十钉皆截,隐如秤衡,而剑锋无纤迹。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关中种谔亦畜一剑,可以屈置盒中,纵之复直。张景阳《七命》论剑曰:‘若其灵宝,则舒屈无方。盖自古有此一类,非常铁能为也。’可见我大宋历来都喜欢宝剑!”张明远道。“我倒想起了欧阳修的一首诗来了,他老人家曾经专门赞美过宝剑!”费无极随即吟诵道:
宝剑匣中藏,暗室夜常明。
欲知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玄空道:“大唐贾岛对宝剑的论述最为著名。”正所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我倒是记得唐朝的诗句,他是大唐有名的将军!”明哲马上吟诵道: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
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
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
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
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
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龙泉宝剑是吴国干将和越国欧冶子二人,用昆吾精矿,冶炼多年成,备受时人赞赏。但后来埋没在丰城的一个古牢狱的废墟下,直到晋朝宰相张华夜观天象,发现在斗宿、牛宿之间有紫气上冲于天,后经雷焕判断是‘宝剑之精,上彻于天’,这才重新被发掘出来。”玄空介绍道。
“这首《古剑篇》,又作《宝剑篇》,是大唐名将郭震的诗作,相传是他受武则天召见时所写。郭震因此诗为武后所激赏,授右武卫铠曹参军,后成为大唐的名将名相。”明哲认真道。“方才翠屏峰上,我等还说武则天来着,眼下就又说了。”惠松笑道。道空道:“都说江湖人不会谈史论文,也不会琴棋书画,我等如何就这般模样了?”“自古侠客的确只知刀光剑影。”明哲道:“但也不尽然,李太白就是剑客中的高手,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大诗人,这又当如何说法?”“上古剑客,贫道以为有九人可名垂青史。”玄空道,“想想看,也是颇有意味,令人感慨万千。”
“还望玄空道长指教?”张明远道,“也让我等了然不惑。”
费无极道:“九位剑客,不知我大宋,榜上可有其名?”
玄空捋了捋胡须道:“那便是,其一:越女,是春秋时期的一个越国剑客,辅助越王训练兵士,帮其打败吴国,越王称其是当时剑术第一高手。其二:盖聂,是战国时期的剑术高手,与荆轲多次讨论剑术,荆轲与其相比,剑术相差颇多。其三:聂政,战国时期的剑术高手,韩国人,曾独身一人进入韩国都城,杀死侠累及其数十位侍卫,要知道侠累曾是韩国的国相,其守卫何等严密。其四:虫达,此人深藏不露,世人比较陌生,他是西汉时期的高手,被封为曲成候,他是西汉时期的剑圣,据说他的剑术达到了越女的级别,关于他,有不少诗词流传。其五:雷被,也是西汉时期的剑客,是淮南王刘安的手下,素有“淮南第一剑客”的称号,他怀恨举报刘安,也算是刘安造反的直接原因;其六:王越,东汉末年的剑术高手,是史阿的师傅,曹丕曾在史阿门下学习过剑术,所以王越算是曹丕的师祖,在桓灵二帝时期,王越被称为帝师。其七:裴旻,他是唐代开元年间第一剑术高手,官居大将军,传说李白曾在其门下学习剑术,他的剑术,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并称为唐代三绝,世人称其为剑圣。其八:李白,他的剑术是仅次于裴旻的,在大唐时期,也算是一等一的剑客。只不过,作为大诗人,诗才盖过了剑术。其九:公孙大娘,同样是唐代的剑客高手,以《剑器》而闻名于世,她对剑术的理解和运用上,堪称顶尖。”
张明远道:“玄空道长果然厉害,知道这样许多,果然深藏不露。”费无极道:“大唐人才济济,唐玄宗时期如何就出现了许多人才,令人目不暇接。这些人才,每一个都是一座大山,实在令人望其项背。唐朝文宗皇帝之时,曾向全国发出了一道罕见的诏书,御封李白的歌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术为大唐三绝!再加吴道子的画,便是大唐四绝了,是也不是?”
“惠松,你要送费无极什么见面礼,你可想好了?”玄空喜笑颜开道。“弟子看这费无极,如此风流英俊,又放荡不羁,就送他套云海掌法好了。”惠松道:“无极,看我掌法。”说着便飞身而起,那掌法如云雾缭绕,令人目不暇接,果然是好功夫。费无极看得仔细,暗暗记心。惠松出掌如影随形,好似云海茫茫,掌气所过,以柔克刚,鸟雀不能靠近。费无极跃跃欲试,飞身而起,与这惠松比试起掌法。惠松素知终南山掌法天下第一,故而不敢怠慢。费无极也素知玄空手段,他手下弟子自然也是身手不凡,自然竭尽全力,见招拆招,对战的紧张兮兮。
玄空见状,心中大悦,原来惠松所用掌法皆是恒山派绝顶功夫,可见素日多有练习。张明远看时,不由为费无极捏着一把汗,原来,惠松掌法的确神出鬼没,猝不及防。如若不是费无极眼疾手快,差点被一掌打下山崖。二人在山坡上下对战,掌气掠过,****,落花飘散,好生了得。
“你可记住了?”惠松笑道:“想必你终南山掌法也是大名鼎鼎,我恒山派掌法也是出自少林掌法,不过是师父又根据《周易》开创了一套我道家新掌法,还望不要见怪。”“哪里话,如何会见怪。”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破涕一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行走江湖,自然要博采众长,不可固步自封。再说,终南山与恒山皆为道家教派,故而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互相切磋,也未为不可。”
“终南山掌法果然名不虚传。”惠松收起宝剑,拱手道:“实乃天下第一,佩服,佩服。比试点到为止,意下如何?”
“承让,承让。”费无极也收剑,乐道:“没曾料想,恒山派掌法与我终南山不相上下,果然身手不凡,佩服,佩服。”
“道空,你可想好见面礼了?”玄空道长见道空目瞪口呆,就问道。“什么?”道空愣了一下,缓过神来,马上笑道:“二位师兄已有见面礼,我看弟子才疏学浅,就不班门弄斧了。送一首词给二位,如何?看你们文武双全,想必喜欢诗词歌赋也是颇为要紧,不知意下如何?”
“如此谦虚,始料不及。”张明远道:“好,悉听尊便。”“恭敬不如从命,自然不敢有所苛求。”费无极道:“还望教诲。”“听了你们的话,见了你们的面,倍感亲切。你们如此头头是道,引经据典,博闻强识,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在下就送你们一首词好了。我且不说何人所作,听了,你们自然明白。”道空吟诵道: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莫不是欧阳修的大作?果然很好。”张明远叹道。“为何送这一首词给我们?”费无极道:“不知有何用意,还望道空师兄点拨一二,可好?”
“你们绝顶聪明,还要我点拨,不是有些难为人嘛!”道空笑道:“你们应该懂得其中意味,想我们一同游览了我恒山,你们自然有许多欢颜笑语,也有许多感慨万千。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岂不令人匪夷所思了,是也不是?”“瞧你说的,好一张油嘴滑舌,伶牙俐齿。欺负我们欺负的好生了得,我是百口莫辩了,也一时语塞了。”费无极瞅着道空,不觉笑出声来。“无极,还一时语塞。你这不是头头是道,说个没完没了么?”道空乐道。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必多费口舌了,难道不累的慌?道空所言极是,我们自然明白,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张明远点点头,语重心长道:“还记得恒山洞口那桃花朵朵,的确是一片芳丛。明日就告辞了,回京兆府复命,回终南山看望家师,不知何时才可以见到诸位,玄空道长,弟子有礼了。”说着拱手抱拳,对玄空道长等人见礼。
明哲道:“此言差矣,何必搞得如此伤感,好像永别一般,岂不可笑?”张明远乐道:“很少到雁门关来,路途遥远,自然有些依依不舍。”“的确如此,你们以后可以再来做客,我们依然欢迎。”惠松笑道:“我们有空也会去终南山看望你们,就怕你们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就尴尬了。”“这话说的,我们哪里是贵人,不过是野人。”费无极破涕一笑。“野人?”玄空道长等人瞠目结舌。“只不过契丹朋友的一句玩笑话罢了,无极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张明远马上解释起来。
“实在抱歉。”道空道:“我这一首词居然搞的如此尴尬。”“哪里话,说什么抱歉不抱歉,多虑了不是。”费无极乐道。“明远、无极,你们来我恒山实属不易。”玄空道:“可多住上几日,意下如何?”“就怕家师挂念。”费无极道:“此番前来,已是多日,不敢怠慢。”“明日告辞。”张明远道:“玄空道长,在下心领了。”
正在此时,恒山派一弟子匆匆忙忙进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神色喜悦,喜出望外,对玄空道长耳语一番。
“这下好了,有一件大事,也不瞒你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玄空喜道。“什么好消息?”惠松惊喜万分道:“还望师父明示。”“如若不便,我们可回避。”张明远一怔,道:“玄空道长,千万不要为难。”
“我们还是回避一下。”费无极似笑非笑,也道:“免得你们师徒不快。”“不知何事?”道空道:“可能用不着你们回避。”“你们且听家师吩咐。”明哲道:“再做计较。”“就是要你们知道。”玄空摆摆手,道:“自然用不着回避。”
“何事?”张明远、费无极、惠松、明哲、道空,都盯着玄空道长。玄空道:“此番武林大会要在嵩山少林寺举行,非同一般,与以往有所不同。是贫道主持,请了江湖豪杰,许多名门正派。明远、无极,你们若不去,那么终南山就缺席了,你们难道不愿结识武林中人?”
“道长如此心怀天下,还召开武林大会。”费无极走到玄空跟前,笑道:“不知此番要说些什么?还望道长先说说看,我们有没有兴趣也未可知。”“你!”道空瞪着眼睛,马上一脸不悦,道:“我家师父好心好意请你们参加武林大会,你小子居然这般说话,自以为是。以为你们终南山有什么了不起,爱去不去,还耍起排场了不成?”“你这费无极,好生无礼。”惠松也不解道:“你要知道,做晚辈的也要有个样子,如此不识抬举,说话没有规矩,岂有此理。”“想必无极也不是有意。”明哲走到费无极跟前,对他使个眼色,示意他给玄空说些软话,也好消除惠松与道空的猜忌,就道:“无极,你也是孩子气,是也不是?”
“玄空道长,我师弟历来就这样,说话无所忌惮,请不要生气。”张明远一看,如此情状,岂不风云突变,就尴尬一笑,赶忙帮费无极打圆场,道:“他是一个晚辈,您是长辈,不必和他一般见识,都怪他不好。”
“你这费无极,果然与众不同。”玄空笑道:“好,贫道就告诉你,此番武林大会所谓何事,这倒与你有没有兴趣,无关,就看你有没有一颗心。”“什么心,还望道长指教。”费无极心想,不可太过鲁莽草率,要忍一忍,改一改脾气,就厚颜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这还差不多。”道空指着费无极的嘴巴,道:“你这小子,有恃无恐,坏就坏在这张嘴上了,说话一点分寸也没有,岂不可笑?”“费无极,你要和张明远学习。”惠松警告费无极道:“不可胡言乱语,当心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