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一章:梦回终南(1 / 2)史海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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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终南,气势不凡。千峰叠翠,景色幽美。北仰南俯,溪流飞瀑。看那郁郁葱葱之间,望那云雾缭绕之际,更显神秘莫测之感。此时,不知何处飘来一阵歌声,只听有人唱道: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唱的,莫非是王维,王右丞的诗句,没曾料想,唐诗也流传到如今,有人居然耳熟能详,实在难得。难怪苏学士也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眼下看来,果然不错。”王世贞是喜好云游之人,这日清早,他又下山去了,拐过一棵不老松,就听见了这歌声,不觉慨叹起来。就在此时,又听另一人也唱道: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王世贞听了两阵歌声,并不感觉奇怪,这终南山上,有人会唱歌,已是司空见惯。他四处张望,随着歌声望去,只见,有两个樵夫低着头,背着打来的柴木从两条小路缓缓而来,愈来愈近,居然与王世贞汇聚在了一个山坡下,如此照面,可见缘分使然。

“你二人为何都唱王右丞的诗句?”王世贞与两个樵夫见礼,看他二人满头大汗,就折了身旁的树枝,扫了扫眼前的石头,让开路示意他们坐下来歇息,随即问道。

“原来是王真人,幸会,幸会!”二人谢过,先后放下柴木,坐在石头上歇脚,对王世贞异口同声,拱手答道。王世贞点点头,微微一笑。

“王真人,又要云游去?”那个头偏高的樵夫见王世贞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红光满面,不由问道。

“到京兆府走一遭。”王世贞捋了捋胡须,神采奕奕之际点点头。

“王维隐居过我终南山,故而记得一些。如今山下兵荒马乱,还是终南山安稳。在终南山唱王摩诘自然就感触颇深,心领神会了。小人是穷书生,如今考取功名不易,又不愿投军,故而做樵夫也是不错了。”那个头偏矮的樵夫回礼道。

“莫非西夏又骚扰我永乐城了不成?”王世贞看向二人,递上自己的水葫芦惊道。

“可不是,听说打得不可开交。就不知谁胜谁负了?五路大军,想必也够西夏害怕了。如若西夏还可取胜,那我大宋士卒恐怕真就成了酒囊饭袋。”高个樵夫气喘吁吁之际,摆了摆手,拿出自己的葫芦喝了一口,叹道。

“我看西夏不会退缩,神宗皇帝恐怕也是好大喜功,太也急功近利。他如何不知骄兵必败之理?自古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者比比皆是。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大宋与西夏多年以来打打停停也不消停,想一举攻破西夏恐怕是异想天开了。就说西军,好大喜功、谎报军功,如今也是蔚然成风,我看灭西夏难说,不损兵折将就不错了。”矮个樵夫也抹了把汗,拿出自己的葫芦呡上一口水道。

“方才你二人,谁唱了‘隔水问樵夫!’谁唱了‘空山新雨后!’?”王世贞若有所思,嘘唏不已,捋了捋胡须,默然不语。片刻又问道。

“前者为小人所唱。王摩诘的诗句最是令人喜欢,时常倒背如流。如今‘花石纲’可不得了。这日子可难过得很了,世人皆知如今投军也可混口饭吃,可我又不想投军,故而到终南山做樵夫,把柴木卖到京兆府得几个银子钱也好度日。就怕战死沙场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这神宗皇帝如今派文官统帅大军,那个李宪是个太监也威风凛凛坐镇西军。我就是看不惯,故而不想投军。”高个樵夫挽起袖子,拱手道。

“后者自然是在下了。有道是,重文轻武,实乃我大宋天下大计。我去东京考取功名很多次,可李宪这厮收受贿赂,科场一片乌烟瘴气。我气不过就回京兆府了。如今想想看,也是年轻气盛惹的祸。如若当初在东京做个小本买卖也不错,只是拉不下这脸面,总觉得做了商人就丢人现眼了。要说京兆府也可做买卖,不过到底不如东京那般繁华不是。”矮个樵夫捋了捋青丝胡须笑道。

“王摩诘的诗句实在很好。果然歌中有诗!歌中有画!你们不必自怨自艾,既然不愿投笔也不想从戎,做买卖也感到有失体态,那樵夫难道就光宗耀祖了?恐怕未必。如今兵荒马乱,我看做军鞋还算好买卖。此番建议还望你们明白,我听说京兆府有人因此发了财。这缘由说也不难,你们可知如今我大宋士卒最缺什么?那便是军鞋。毕竟我大宋步兵多,骑兵少。除非打败西夏,夺得河套。如若不然,大宋士卒只能穿着军鞋冲锋陷阵了。”王世贞环顾四周,只见终南山郁郁葱葱,风景如画,就叹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终南山如此赏心悦目,自然令人心旷神怡。何必谈论这些令人心烦意乱之事,是也不是?”

两个樵夫深以为然,点点头笑出声来,看向远方。三人又说笑片刻,但见终南山,棵棵青松,流水潺潺。

王世贞辞别两个樵夫后,一路飞越山谷,穿行密林,箭步走在山间小道。已是深秋时节,终南山依旧青山绿水,鸟雀翔集,风和日丽,一派南国风光。灌木丛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绿叶片片之间夹杂些许红叶,又有几片黄叶相伴左右。一抹朝阳袭来,穿过叶片,刺得人睁不开眼。山间拂来阵阵花香,林间飘下片片落叶,一瞬间空谷幽响,令人宠辱皆忘,超然不已。

几只黑色大雕定睛俯视着远方,在碧蓝的长空下舒展着矫健的翅膀,盘旋在半空中,时而传来一阵阵凶险的鸣叫,“咻!---咻!---咻!”三声过后,好生了得。几只金色的猴子眨着眼睛,你追我赶,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王世贞一身道袍,鹤发束冠,虽已六旬,可精神矍铄。看那双眼煞是炯炯有神,再看他那双大手,稳稳当当的持着麈尾,一把宝剑背在身后,只看的是剑柄颇为独到,纹饰红绿相间,穗坠乳白奇巧,这兵器实乃得道高人所有;一个葫芦系在腰间,只听的是,葫芦里有颗粒物,煞有节奏地沙沙作响,这颗粒不知是何灵丹妙药。

王世贞捋了捋胡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渐渐放慢了脚步,不由心想:“我终南山果然人间仙境,那大雕盘旋,这猴群蹿动,真真一方乐土,实在令人赏心悦目。虽说这大雕鸣叫,颇为凶险;猴群骚动,令人不安。不过我心依然,就大可不必在意,如若触景伤情,就难免自寻烦恼了。”

突然之间,只听嗖????嗖????嗖????三声袭来,寒气掠过,但见三枚飞镖射来,银光闪闪。王世贞全神贯注,赶忙躲闪开来,随即一掌打出,飞镖先后插在一棵粗壮黑绿的不老松枝干上,隐隐颤抖,嗡嗡作响。王世贞心有余悸,又听一声大笑从他身后袭来,不觉后背心处一瞬发凉。王世贞转过身去一看,原来是武当山的老毒物黄剑。

“王真人,别来无恙?”黄剑从山坡密林上纵身一跃,猛然飞身而下,顿时狂傲不已,狞笑道。王世贞看向黄剑不由一怔,扬起袖子指着老毒物,随即惊愕道:“老毒物,你不在武当山,来我终南山作甚?”“素闻你武艺高强,实乃天下第一,无出其右。老夫自然来切磋切磋,意下如何?”黄剑捋了捋胡须,寻思,这老倌历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如若不假意奉承一番,必定瞧不起我,故而奸笑道。

王世贞寻思:“这厮千里迢迢而来必定是气势汹汹,有恃无恐,意在速战速决,且用些言辞说服于他,以免大动干戈,也是很好。岂不知《曹刿论战》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之理。”想到此处,随即义正言辞道:“方今天下非比寻常,列国纷争大有三国鼎立之势。武林中人皆为国为民,慷慨赴死,你为何还热衷于切磋切磋,岂不自甘堕落,自欺欺人,自取其辱。这是何道理,你且说说看。如若说的在理,还说得过去。如若百口莫辩,就难免贻笑大方了。”

“你这老倌,何必执迷不悟,自以为是。江湖中人自然热衷于争霸天下,做武林盟主。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岂不可笑?这‘英雄剑’的事,老夫在江湖上也早有耳闻。虽说我瞧不上什么‘英雄剑’,不过打败你,倒是颇有兴趣。”黄剑不以为然,素知王世贞聪明过人,自然知道许多道理,不过此番前来不可随意认输,想到这里,心生一计。意欲激将一番,故而信口雌黄道。

王世贞心知肚明,心中暗笑,这老毒物话里有话,着实可笑,就摆摆手道:“什么武林盟主,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贫道浪得虚名,不过武林朋友多有抬爱,想必比贫道厉害者大有人在,你又何必当真?如此信誓旦旦而来,岂不贻笑大方?”

黄剑一看,这老倌居然不识抬举,把个口头禅没完没了挂在嘴边,左一个“贻笑大方”,右一个“贻笑大方”,实在令人好不烦恼,脸色顿时煞白,就冷冷的道:“可笑之极,还为国为民。不过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你何必自寻烦恼?范仲淹都无可奈何,只能舞文弄墨仰天长叹,何况你我?江湖才是正道。是也不是?”话虽这般说,其实自己心中颇为清楚,以后说不准,自己也要投靠列国,也难得一说。

王世贞捋了捋胡须,不知这老毒物说的何意,又意欲何为,就不解道:“为国为民,莫非有错?”“一厢情愿,自寻烦恼。休得多言,比试一番如何?”黄剑马上不耐烦起来,随即瞪了一眼王世贞,掷地有声道。王世贞哈哈大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还是免不了大动干戈,看来你这老毒物,此来是势在必得了不成?”“废话少说,快快出手,我武当山就是要打败你终南山。虽说北少林,南武当。可你终南山也不容小觑。”黄剑傲气十足道。

王世贞一怔,想再拖延片刻,就故意问道:“为何不去少林寺?来我终南山岂不可笑?”“你我皆为道家教派,如今朝廷尊崇道教,如若不一争高下,如何成为天下第一,是也不是?”黄剑冷笑道。“原来如此?我终南山历来是归园田居,隐逸仙境,从来都是与世无争,你武当山也素来追求清静无为。为何对于所谓天下第一,道家仙山的虚名,如此耿耿于怀,岂不自寻烦恼?”王世贞不以为然,随即仰天长叹。黄剑哈哈大笑道:“道家仙山,天下第一,即日就水落石出。”说着出掌袭来。“那贫道只能奉陪到底了!”王世贞马上紧随其后。

只见两人在山坡下过招,对掌之际,互不相让。掌气掠过,松柏在晨光之间唰唰作响。王世贞用内力克敌,黄剑也不可小觑,这厮暗发内力,咄咄逼人,毫无半点停手之意。王世贞掌法独道,皆正义凛然之气,存于心,发于掌。黄剑意欲偷袭,王世贞躲闪开来,一掌而去,黄剑飞身躲闪,王世贞并不追赶,意欲罢手言和,可黄剑不肯善罢甘休。王世贞只好奉陪到底,十几回合后,黄剑终于败下阵来。

“十八年后,贫道再来讨教!”黄剑瞪着眼睛,恶狠狠之际,逃之夭夭。“随你多少年后,老毒物,你且走好,贫道不送。”王世贞微微一笑,默然不语。此时,微风习习,心旷神怡。

王世贞继续前行,途中路过一陡峭山坡,但见坡下潺潺流水从木桥下缓缓流过,几片金叶飘在水面,岸边草色青青,只见一只半旧不新的木桶随意斜躺其间,桶后一堆篝火早已熄灭,几根或粗或细的松树木头黑不溜秋,烧的早已破败不堪,只有黑烟一缕徐徐升起,一股松香味,飘飘荡荡。远处屋舍低矮,原本住着几户人家,此刻却并无人烟。

他刚迈出步伐准备飞下山坡,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哇哇作响,声声入耳,激荡回旋间传向远方。王世贞一怔,马上转过脸去,眼前一棵不老松,松下有一木屋,再定睛那木屋旁有一竹筐,上盖一块四方四正蓝色花布。他神情陡然凝重,寻思,是何缘故?捋了捋胡须随即飞身而起,迅疾闪将过去,迈出步伐大步近前,突然一股瘴气袭来,逼人退后,好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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