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在马背上对贾诩抱拳道:“护卫军师乃卑职职责所在,军师且先行一步,待我阻挡敌军,稍后再与军师会合。”
“有劳了!”贾诩坐回原位,拿过许久未曾佩戴过的佩剑,“咣”地一声,剑光出鞘,是生是死?全看天意了。
追杀而来的黑衣甲士见赵毅在官道上列阵等待,不过人数寥寥,使出暗弩,一阵箭雨袭去,对方死伤大半。
赵毅颇有几分武勇,奈何麾下皆乃步卒,如何与骑兵对抗?他见麾下兄弟死伤惨重,仗马冲杀,历经半响战斗,杀出了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杀了几个黑衣甲士,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寡不敌众,先走为上策,护卫军师安全为重。
“该死!放箭,不可留活口。”黑衣甲士头领怒喝道,
不知奔走了多久,在一个弯道,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中了赵毅的左肩,他本就疲惫重伤的身子在马背上重重一晃,摔下马去,荡起一片烟尘。
待他徐徐睁开眼睑之时,血泪模糊,只见一支长矛狠狠扎向他的胸口,他狠狠挣扎一下,吐血而亡。
“给我追!”
马车在树林间跌跌撞撞地行驶着,车夫凶狠地抽着马鞭,躲避着后面的追兵,贾诩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掀开车帘,羽箭在耳边嗡嗡作响,整个车厢插满箭矢,犹如刺猬。
终于马蹄声越来越近,驾驭马车的车夫被一箭射中心窝,脖子一歪,死了个透心凉,马车开始失控,贾诩不敢再耽搁,活命要紧,一把老骨头也不得不往下跳,所幸跳下的地方是块草地,贾诩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便向树林中钻。
到底是年纪大了,贾诩跑得又慢又急,却被一树干绊倒,顺势滚落至一缓坡下,不小心才发现脚崴了,急得他满头大汗。
难不成我贾诩算无遗策,今日却要命丧小人之手?
天欲亡我也!
马蹄声骤停,黑衣甲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贾诩紧张地握紧手中的佩剑,回顾自己一生,生逢乱世,为了苟全性命,依附过董卓,李傕,张绣等人,何曾不想辅佐明主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然而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贾诩做得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
世人皆言我贾诩圆滑,趋炎附势,然而今日若是一死,士可杀不可辱,岂能死于小人之手?当自刎以全颜面。
就在贾诩死意已决,拔出剑矢之时,忽地闻听一阵羽箭破空之声,紧接着金戈铁马,喊杀声骤起。
忽遇事情生变,贾诩惊得颤巍巍站起来,只见树林中杀出一支大军,一名大将一马当先,手持银龙枪,威风凛凛,恍如天将下凡。
不等贾诩开口,银甲大将喝令道:“好生看顾贾公,其余弟兄随本将杀过去。”
只见他率领数十名骑兵迎着黑衣人冲过去,如猛虎冲入羊群,银龙枪所过之处,杀得黑衣骑士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
贾诩见此人勇猛无比,以一敌百,他蓦然想起当年血战群雄的温候吕奉先,一手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气势惊人,“此人气势不弱于温候,何许人也?”
贾诩唯一确定来者对自己抱有善意,意味着自己暂时安全,然而来者是敌是友?便一时难以下决断了。
不过半个时辰,战斗已经结束,百余黑衣甲士便被赶尽杀绝,未让一人逃脱,可见这支战斗素养之高。
银甲大将催马缓缓上前,翻身下马施礼道:“在下救援来迟,让贾公受惊了。”
贾诩心中更加惊疑,面色却恢复平静,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银甲大将谦逊一笑,抱拳作揖道:“在下常山赵子龙,奉江夏刘府君之命请贾公往江夏一行。”
贾诩仿佛一脚踩空,俨如刚从虎口逃出来,又一脚踏入了火坑,居然是刘琚的人。
不对,素闻赵云乃刘备部将,何时投奔至刘琚麾下?难不成刘琚已经与刘备暗中结盟?
他此时才算在心中理出点头绪,脸上慢慢露出一丝苦笑,似乎有点明白了,恐怕曹洪能够顺利逃出来恐怕就是刘琚有意为之,而且曹营内必有江夏细作,否则他们如何得知自己要回邺城?
若果真如此,刘琚城府之深,心思缜密,用计环环相扣,一出手便让自己在曹营无立足之地,当真是好手段!
还居然派出赵云来阻截,看来刘琚倒也挺看重自己,他立刻稳定住了心神,束带衣冠,用手指掸了掸长袍上的灰尘。
“素闻将军乃刘豫州部将,缘何在江夏军中?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贤,将军今投效刘府君麾下,也算得其所用。”
“休得胡言,赵某光明磊落,岂是见利忘义之人?我主仁德天下,爱民如子,在下对主上忠心耿耿,岂敢有异心?至于我等两军联合,共击曹贼,乃共襄义举,就不劳贾公费心。”赵云皱起眉头,不悦道,
“好一个忠义之士,在下佩服。”贾诩捋须笑道,“老夫如今这副境遇,不知乃何人所赐?”
“此乃江夏军师中郎将庞士元之计。”赵云淡淡道,
“哦?可是有凤雏之称的襄阳庞士元?”得到赵云的点头示意,贾诩感叹道,“后生可畏啊!老夫自叹不如,若所料不错,庞士元尚有后计,然否?”
“然也,眼下叶县粮草尽没。”赵云道,
贾诩双眼一闭,果然言中,自己对未曾谋面的江夏太守刘琚愈发感兴趣,“呵呵!既然刘府君拳拳盛意,那老夫便与将军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