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之中,黄忠跪坐于帅位之上,刘琚恭敬地递上一盏酒,黄忠接过酒一饮而尽,刘琚双膝跪地稽首参拜,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黄忠将他扶起,循循善诱地训诫道:“今日老夫喝过这爵酒,你行过拜师大礼,往后你我师徒名分已定,老夫平生没有收过一人为徒,你是第一个,想必也是关门弟子,不过你须谨记师门之戒,习得武艺之后,不得为恶害人,若被老夫得知,定不轻饶,清理门户是在所难免,望你谨记在心。”
“师父在上,徒儿谨记,时刻不敢忘怀,往后行事定然心怀仁念,习武强身,锄强扶弱,造福黎庶。”刘琚跪下又是磕头一礼道,
黄忠大感快慰,捋着花白的长须,上前将刘琚扶起道:“嗯!那为师便放心了,只是你既然师从于我,不知你欲向为师学习何种技艺?”
刘琚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低头抱拳一礼道:“回师父的话,徒儿资质鲁钝,力量不足,恐怕不能尽悟师父刚猛刀法的精髓,素闻师父以百步穿杨的射箭之术闻名于世,故此愿向师父学习箭术。”
黄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徒儿好生机灵!向自己学习箭术恐怕是早有预谋,却被他不知不觉地先拍个马屁,不过自己很是喜欢,练习箭术,天赋很是重要,身有灵气之人更能领悟箭术之精要,练到一定境界,更能达到人箭合一的默契。
他颔首,凝视着刘琚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向为师学习箭术尚可,然而你需答应为师第二个条件方可,你且听好。”
刘琚一言不发,作洗耳恭听状,黄忠缓缓道:“练习箭术并不比练习刀法容易,是旷日持久,循序渐进之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你既然选择练习箭术,务必坚持下去,需练成绝世神箭之技艺,为师以箭术闻名当世,若将来你欲半途而废亦无不可,只是需答应老夫终身不可用箭,若你学艺不精,有辱老夫清名,老夫自会一箭废掉你手臂,让你终身无法用箭,并从此断绝师徒关系,你可知否?”
刘琚沉思片刻,终于慎重地点点头道:“徒儿在此立誓,绝不做出有辱师门之事,若有违背,天打五雷劈!”
古人比较迷信,黄忠见刘琚发此毒誓,不由得不信,他缓缓颔首道:“很好,你且随老夫来。”
刘琚闻言跟着黄忠走进了后帐,此乃黄忠的寝帐,里面的兵器架上却陈列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兵器,都是黄忠多年来珍藏的藏品,他们徐徐走到弓架前,弓架上至少陈列着二十多副良弓。
“学习箭术首先便需挑选一副良弓,曾有人言道要从普通弓箭练起,老夫却不以为然,使劣弓之恶习一旦养成,再难更改,为此老夫主张选好良弓乃学习箭术的入门之道。”
黄忠说话间从弓架之上取下一张大弓递给刘琚,笑道:“你且试试这张牛皮弓,乃山越人所制,历时三年,力量只有六斗,挺适合你。”
刘琚接过弓箭,弯弓空射,只听到“嘣”的一声弦响,大帐之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作响声,黄忠又笑着递给他一只牛角扳机,“这个戴在拇指上以防弓弦容易伤手。”
刘琚知道眼前之物,正是扳指,一般用角或者玉做成,他见黄忠左右大拇指皆是戴着扳指,不由心中一动,问道:“师父难不成尚可左右开弓?”
“那是自然,一般为将者能够左右开弓,箭术高绝者如那温候吕奉先,不仅能够左右开弓,还能一弓引射四箭。”
刘琚暗暗咂舌,忍不住好奇问道:“却不知师父能否一弓引射四箭?”
黄忠摇摇头道:“老夫最多可一弓引射三箭,然而只能够开两石弓,而听说温候吕奉先能够开三石强弓,力量冠绝天下。”
其实这半年来,刘琚在典农军军营中,旁观着刘虎与魏延督促将士练习箭术,了解了不少射箭的基本要领,不过前番由于右手伤势所累,不能亲临战阵,最奇怪的是军中的箭术教头与师父所言,似乎略有不同。
“师父,徒儿先前曾耳闻人言,练弓需要先练步弓,步弓熟练过后方可再练骑弓,皆言步弓乃基本功也。”
黄忠不悦,眉头紧蹙,叱问道:“不知乃何人所言?看来皆是误人子弟之言。”
刘琚的表情有点尴尬,道:“回师父,此乃我典农军军中的弓箭教头所言。”
“骑弓自有骑弓的箭术,步弓自有步弓的窍门,岂可混为一谈?训练弓箭手当然要先练步弓,适才老夫所言,一些恶习养成,改之甚难,今后你乃一方统兵大将,与其难改步弓恶习,不如趁此练习骑弓,为此往后你要从骑马开始训练,你手中所持之良弓便是骑弓,你往后要好生爱惜。”黄忠不忘叮嘱道。
言讫,黄忠挑了一壶箭矢,挎在肩头,向帐外而去,“正此时,我等便去校场操练吧!”
南城军营的校场上,不多时的功夫便被亲卫收拾整齐,太阳当空照,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暖意,却很快被这兵家习武之地的校场透露出的几分肃杀所掩盖。
黄忠走上点将台,他已在大帐内换上一身鱼鳞锁子甲,再经由阳光这么一照,立时杀气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而校场之内,黄沙翻滚,刘琚翻身上马,手执弓箭,箭壶背在身后,从肩后可直接抽取箭矢,他还是第一次在马上尝试射箭。
很快刘琚就发现练习骑射不易,平时骑兵手握缰绳,可以平衡身体,然而射箭却需要双手执弓,全靠下肢的核心力量夹住马腹。
倘若有马镫与高桥马鞍的话,何至于此?刘琚心中暗暗叫苦,由于完全靠下肢夹住马腹,尤其战马飞奔起来,起伏不定,根本掌握不住平衡,在疾驰之中射箭,稍有分神,便有坠马之虞。